和離 不是,我要和離。(1 / 2)

鶴靈淵將手上端著的甜湯放在床邊小幾上,轉而伸手去握住了薑濃的手腕,扯了兩下卻沒扯動,“薑三娘,大早上的誰又惹到你了?”

他語中帶笑,一時判斷不出到底是因為早上纏著她胡鬨那通惹的禍,還是她把昨天晚上的也算上了。

“薑家妹妹?小濃娘?……到底怎麼了?莫哭了,再哭下去你那奶嬤嬤又要來訓斥我了。”

鶴靈淵歎息,緩聲地哄慰著她:“三娘,好了好了,是我的錯,下次我輕些,你說結束就結束,行嗎?”

啜泣聲逐漸收攏,難以克製的哭嗝卻一個接著一個,薑濃翻身坐起來徑直撲進了鶴靈淵的懷裡。

她把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感受著內裡心臟跳動的頻率。

鶴靈淵敏銳地察覺出了她的哀傷和痛苦,但並未多言,隻張開手臂把人緊緊圈在懷中抱住。

“做噩夢了?”他又問出另一個猜測。

薑濃嬌氣得很,平日裡繡朵花都嫌磨到了指尖,她又是薑家唯一的小女兒,養得矜貴無比,誰都不敢對著她說一句重話的。

如今一大早就哭得這麼傷心,肯定是有緣由。

手掌按在纖瘦的脊背上摩挲,又往下輕揉著那截細腰,鶴靈淵放輕了嗓音:“乖,彆怕。夫君在呢,沒人能欺負了你。”

少年的聲音清淩淩,帶著不可忽視的明朗和純淨,少了及冠後的沙啞與低沉。

這話落在薑濃耳旁,卻仿佛是一句可笑至極的謬論。

是啊,沒人能欺負她。

因為欺負她欺負得最狠的就是他!

他的手指捏住了她腰側的一小團軟肉碾磨,隔著薄薄的褻衣,指尖的溫度都透了進去,灼燒得薑濃猛然間回過神來。

她一把推開了鶴靈淵,動作凶狠且毫不留情,讓猝不及防的鶴靈淵險些重重跌坐在地上。

他扶住床架堪堪站直了身體,緊蹙眉頭盯著薑濃,“還在生氣?好三娘,彆氣了!我為了贖罪,剛去給你端了甜湯呢,是你最喜歡的荔枝味,沒叫你奶嬤嬤發現,你可以一口氣喝一碗。”

鶴靈淵弓腰湊近了些,他眉眼帶笑,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偏頭的動作滑落在他的肩頭,發絲輕蕩,卻遮不住那張俊美的臉。

“乖濃娘,彆生我的氣了……快起來,今日休沐,我帶你出府玩去。”

薑濃整張臉都哭花了,眼睛和鼻尖紅成了一片,晶瑩的淚水還垂掛在她的眼角,要落不落時隨著一個眨眼就順著臉頰往下流了,惹得鶴靈淵又腦子發懵。

往回薑濃發脾氣,他哄幾句就差不多了,今天真是反常,不但沒哄好,反而有愈哭愈傷心的趨勢了。

他心底湧現出一絲燥鬱,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唯獨對著薑濃會好聲好氣些。

結果現在她光哭不說話,讓他完全束手無策。

薑濃吸了吸鼻子,抬手胡亂地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嘴唇發顫,盯著鶴靈淵的目光中夾雜著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先出去。”哭後沙啞的聲音中帶著點強硬。

她似乎已經平靜下來,可鶴靈淵卻覺得這一瞬間的薑濃是那麼的陌生又怪異。

他欲言又止,最後隻伸手指了指床邊小幾上的那碗甜湯,“多給你加了一勺冰沙,喝完記得把碗藏好,莫叫你奶嬤嬤發覺。”

薑濃低垂著腦袋並不應聲,等到鶴靈淵的腳步聲出了房間後,才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

她抬手按住額角狠狠揉了兩下,那雙泅紅的淚眼中逐漸漫出些冷厲的目光來。

前世的一幕幕恍如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流轉著,父親病死、大哥戰死在黃沙中、二哥被陷害死在敵營裡、弟弟卑躬屈膝換來片刻生機卻挽救不了傾覆的薑家......

還有咳血而亡的母親,以及大嫂懷胎六月還要跟隨夫君上戰場,最後卻落得個一屍兩命的慘狀。

她雙手掩麵再次痛哭出聲,前世的薑家何其無辜,被牽連至此。

那時的薑濃太過天真懵懂,薑家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從未窺見過絲毫陰暗的薑濃單純到被人哄騙的團團轉。

她當真以為父親和兄長們的死都是意外。

可到最後才明白,他們用鮮血和骨肉鑄出來的屏障,是為了隔絕所有的罪惡與晦暗,獨獨將光明留給了她。

於是她看到的天空永遠澄澈乾淨,吹拂而過的風都願意給她三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