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永遠明媚且願意溫暖她的陽光呢?
他們知道她有多愛鶴靈淵,也知道兩人夫妻情深,如果逼著她離開賀家,或者鶴靈淵死在謀反之路的話,薑濃會活得有多痛苦。
薑濃泣不成聲淚如雨下,整個人都戰栗不停,纖瘦的身軀埋進床榻裡,哭到仿佛天崩地裂了。
父兄以為幫著鶴靈淵,就是在幫她。
可殊不知,那是在走向一條必死的黃泉路。
薑濃腦中思緒萬千,一邊哭,一邊想著前世那些事情,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讓父兄母親和薑家再落得前世那樣的結局。
哪怕是她再死一次,都要救回他們的命來。
而唯一能救薑家的機會,就是斬斷薑家和賀家的關係。
這一關鍵點在她身上。
隻要她和鶴靈淵分開,那麼薑家就絕不會再次經受那一切了,他們也就能能安安穩穩的待在漠北。
父親身體不好,她就花重金從京城請醫師去治,一個不夠,就請一群!
隻要父親保住了性命,那麼就是保住了薑家。
有久經沙場的父親在,大哥也不會慘烈地死在戰場上了。
還有二哥,他也不會被按上各種莫須有的罪名,他沒有通敵,也沒有圈養私兵,更沒有謀逆之心。
母親和大嫂也都會活得好好的,弟弟也不用在寒冷雪夜跪地求人......
沙啞的哭喘聲逐漸停下,薑濃勉強收回眼淚後眸底迸發出堅定而決絕的目光。
是啊,隻要她和鶴靈淵分開……那麼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散亂的發髻被淚水打濕後黏在她的側臉上,清麗溫軟的一張臉卻隱約顯出些鋒利的棱角來。
是前世的她醒悟太晚,未能及時止損,今生她絕不會再允許那些事情發生。
“茗春——”
薑濃輕輕咳了咳,掀開被子時不慎碰到了床邊小幾上的那碗甜湯。
白瓷碗裡盛著大半碗淡紫色的荔枝甜湯,冰漬侵覆在碗沿邊,染的糖水都似乎溢著一層冰涼滲牙的冷意。
起身的動作突然頓住,她呆呆坐在床邊,淚珠子又從通紅的眼眶裡滾出來,將聽到聲音進來伺候的茗春嚇了一跳。
“小姐,您怎麼了?姑爺又欺負您啦?我這就去找薛嬤嬤告狀,讓她好好跟姑爺說一說,彆總是這般沒分寸。”
茗春忙不迭地來到薑濃身邊,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淚,“奴婢剛瞧著姑爺離開,他臉色似乎也有些不好......小姐,到底發生了何事?”
原本想問薑濃是不是兩人又吵架了,但茗春一個奴婢,就算從小就伺候在薑濃身邊,這也不是她可以過問的。
看來隻能待會讓薛嬤嬤過來細細問詢了,茗春暗想。
“沒事,去拿衣裙來,現在什麼時辰了?”
薑濃深深地吸了口氣,總算是把哭意給憋了回去,她不再去看那碗甜湯,而是偏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昨夜好像是下過一場大雨,薑濃那時候太過迷糊,還以為是死前的胡思亂想。
現在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太遲鈍,那般真實的感受,怎麼可能是假的。
“巳時了,晨起時雨太大,靜梧院那邊早早派了人過來,說不用過去請安,姑爺也吩咐下人們彆來吵您。”
茗春整理著薑濃的腰帶,一邊伺候她穿衣洗漱,一邊道:“倒是薛嬤嬤一大早就出了院子,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她不在正好,你去把鶴靈淵叫回來,我有事跟他說。”
薑濃端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裡那張正值花季的明媚容顏愣了片刻的神。
茗春多問了一句:“小姐是要和姑爺商量過段時間老夫人過壽送禮的事情嗎?”
“不是,我要和離。”薑濃語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