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傅之述的家裡,梁善看到陳樺立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樺樺,我就說之述一定能把你帶來。”“梁……姨,好久不見。”“確實好久了,都過去半年多了,真快啊,你的媽媽呢,我也想和她敘敘舊呢,她在不在家?”“…“媽你先彆說了,我還想和嫿嫿聊聊天呢。”傅之述牽著陳樺的手去了臥室,“和我們一起生活吧,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額……”“我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我去和媽媽爸爸說一下。”陳樺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沒拽住,傅之述去和他們談了,陳樺緊緊抿著嘴唇,眼神不停地向門外瞟。“什麼?她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之述,就讓樺樺今晚在這裡睡吧,和你一個屋,我和你父親商量一下。等會兒,我去找陳恬聊聊。”“多謝母親大人。”
“嫿嫿,這就是我的臥室,原來的那間房子早都轉讓了。你不要有任何不自在,這以後就是你的家。嗯?”“我知道了。”“好,快去沐浴放鬆一下。”“這是新內褲,不過……是我的尺寸。明天給你買你的尺碼,你先湊合穿著。”傅之述露出潔白的牙齒對他笑了笑,傅之述小的時候還有些嬰兒肥,早已褪去了,隱隱有了男人的輪廓,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顎線,還有厚度帶點性感的嘴唇。雖是少年單薄的身材,但一切都恰到好處。他真好看啊,陳樺心裡想,再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和大腿,陳恬一開始還會固定時間給一日三餐,後來她忙起來,有時候一天隻給兩頓飯,甚至一頓飯,不規律的飲食讓他有些厭食,臉蛋都是乾癟的,一張巴掌臉匹配上大大的眼睛,有些不協調,再加上不見陽光過分白皙的膚色,一點也不像個男子漢。估計傅之述給的內褲都大了好幾個碼。陳樺看著麵前的鏡子,在內心裡對自己說,我擺脫了之前的生活,我會有美好的人生嗎,我值得嗎?
倉庫房裡是有衛生間的,有鏡子,但是沒有剪刀,陳樺的頭發都已經長到腰了,洗完澡,披著一頭濕淋淋的長發就出來了,陳樺看著一頭長發,很是困擾,但什麼都沒說,“嫿嫿,你過來我給你吹頭發。”“我自己吹就可以了。”“過來吧”陳樺乖乖走過去,就被傅之述一把按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溫熱的手掌輕拂他的頭發,舒適的力道伴隨著熱乎乎的風像在給他做頭部按摩,陳樺輕輕閉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風的形狀。“嫿嫿,想剪頭發嗎?”“想。”“那我明天帶你去。”“好。”
月光透過窗籠罩在床上的兩人,明明床墊比庫房裡的鋪的席子柔軟得太多,帶著溫熱和淡淡的薰衣草香氣的被子比庫房裡的舊毯子舒服得太多,可是陳樺卻久不能寐,他也不敢翻身,怕驚醒了傅之述,隻呆呆地頂著天花板,正走神著,突然被一個溫暖的身軀緊緊抱在了懷裡,“睡吧,嫿嫿。”耳邊不斷傳來溫熱的氣息,心裡也感覺有一股暖流靜靜流淌著,昏昏欲睡。伴隨著夏日和煦的晚風和窗台上綻放的茉莉花的淡淡香氣,陳樺睡得更加香甜。
一邊風平浪靜,另一邊烏雲密布,山雨欲來風滿樓。梁善來到陳恬被拘留的公安局,“小恬,我們都感慨你的遭遇,可是你不應該拿孩子撒氣啊,孩子是無辜的,你囚禁了他將近兩個月,你知道他失去了多少嗎?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那是你以後用多少年都彌補不回來的。”陳恬激動得站起來,“梁姐,我知道我不對,可是我控製不住,我內心裡有一把火,每當這把火燃燒時,我就需要源源不斷的燃料,隻有孩子是屬於我的”“哈哈哈哈,隻有他能被我掌控,其他什麼我都控製不了,我也努力和憧憬過美好的生活。”一滴淚從陳恬的眼角滑落,麵部的肌肉好像不受控製地跳動,根根青筋清晰地展露在脖子上,“小恬,你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你應該去治療一下。”“我精神很正常,你知道嗎,梁姐,嫿嫿之前逃跑的時候遇見了警察,他也對警察說他媽媽精神不正常,哈哈哈哈,警察當然沒有相信,誰都不會相信,安安穩穩地把他給我送回來了,哈哈哈哈。”“小恬,人活在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聽過一句話嗎,如果你現在走的路前方是絕望,那麼希望一定在下一個轉口。但是你不應該因為自己痛苦,就把痛苦施加在無辜的孩子身上,他之前那麼信任你,你傷害他,他都要為你找借口。你好好待在這裡反省吧。”陳恬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頹喪地攤在地上,黑色的頭發蓋住了半隻眼睛,夾雜著幾縷銀發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眼窩深深凹陷著,看起來十分疲憊,“其實我也後悔了,所以我後來越來越不敢去看他了,我每次見到他就好像會透過他看到一敗塗地,麵目全非的自己。梁姐,你說樺樺他還會原諒我嗎?”“小恬,我沒有立場去代替樺樺原諒你,接受你,因為我沒有體會過他所承受的痛苦,小恬,你好自為之吧,人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梁姐……“陳恬哽咽了一下,又說”謝謝你,我會好好反省的,你幫我照顧好樺樺。”“不用你說,我也會的。樺樺是我看著長大的,相當於我半個親生孩子了。”梁善提著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