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不遺餘力地發散著光和熱,湖麵向光的部分被照射成柳樹的嫩綠色,背光的部分則是翡翠的綠色,深綠和淺綠交叉相映,光賦予了他們靈魂和生命一般,像一副具有波動起伏的油畫,又像卷曲旋轉的星雲。
陳樺正在用下課時間背英語單詞,說實話,陳樺本來對學習並不怎麼上心,他隻對語文曆史感興趣,對數學和英語沒有半點興致,上數學課和英語課就拿出課外書癡迷地看,這兩門的分數簡直是慘不忍睹,改變起因是前幾天傅之述神神秘秘得拿出他一個筆記本,說裡麵有一封英文的信,如果陳樺有一天可以不用找任何資料就能讀懂它,就告訴他一個秘密。"誰稀罕你的秘密?"陳樺嗤笑了一聲,眼睛看都沒看它,收了起來。
語言這個東西一旦不經常聯係就荒廢了,他看了英語單詞,不僅新的沒學會,發現之前跟不上進度時傅之述強行讓背的有些都忘記了,感到一陣頭大,屢次想要放棄,但是看到那本綠皮的筆記本,又拿出單詞本專心地背,他當然可以作弊,一個個單詞地翻譯好,然後去找傅之述索取他的秘密,可是一想到這又放棄了,私心還是想靠他的能力去領取屬於他的禮物。就靠著這些,他竟意外得堅持了下來,把課外書擺放在了書桌的最下麵,中午也不回宿舍午睡在教室學累了再休息一會兒,傅之述知道了也張羅著來教室陪他。正午的陽光打在陳樺的臉上,能看清細小的絨毛,隻剩下細微的呼吸聲,萬籟俱寂,沒有任何人能打擾他們,陳樺好像覺得陽光太刺眼了,把臉轉向另一邊,傅之述就去把窗簾拉上,認真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入睡。
上英語課從最開始聽不懂多少昏昏欲睡,到後來覺得老師講的英文故事和同學分享的英文詩很有樂趣,再到後來他一有時間就背單詞整理錯題,晨跑背,下課背,吃飯背,他驚奇地發現記憶的速度好像都變快了,30個單詞看幾眼就能背下來,他對綠皮筆記的內容的興趣與日俱增,手指甲在筆記本的外皮都留下來了痕跡,直到月考英語排到了前五,"嫿嫿,你英語進步了好多。真棒!"傅之述突兀地跑來了陳樺的班級,"你怎麼知道的?""我剛才看到你們老師了,她和我說的。"傅之述眼睛閃閃發光,眉毛都跳起舞來,開心得大聲說道,他一向如此,隻要陳樺進步了或者獲得了什麼榮譽,傅之述自己也像得了第一名一樣開心,看到傅之述的喜悅,陳樺的心情也像一個氫氣球緩緩地飄了起來,雖然最開始學英語的隻是為了翻譯那封信,但是看到傅之述的笑容時,他改變了那個想法,如果付出這樣低的成本,他能開心,何樂而不為呢,何況這段時間的學習讓他也收獲了很多,看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成果,他感受到了成就感。原來之前說的不是學習的料都是借口而已,自己還是可以學會的。"對了,嫿嫿,你有打開那封信嗎? ""還沒。"傅之述抿了下嘴,"怎麼還沒打開?""額,誰想…知道你的秘密啊。""嗯……好叭"傅之述猶猶豫豫地說道,陳樺不打開的原因是如果他不打開,他可以想象裡麵可能有關於自己的內容,但是一旦打開了就塵埃落定了,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開始期待,再到翻到扉頁又再次合上,他基本每天都會重複幾次這個過程,他知道自己像個令人不齒的癡人,但是他害怕,害怕這封信裡麵不是他的期待。
伴隨著最後一節課的鈴聲,人山人海往食堂衝,人群流動的聲音聽得陳樺班級的同學心不在焉饑渴難耐,因為最後一節課是政治,他們班的政治老師講起來口若懸河講不完就壓堂,同學們在下麵怨聲載道,苦不堪言,他屏蔽一切專注講課,必須要把他備課的內容講完才能拍板。到了食堂,他看到他室友陶雨辰和南千俚正在一個桌吃飯,旁邊也坐滿了人,應該都是一個班的,節奏一致,陳樺和他們除了上次都沒在一起吃飯。陳樺排著隊在一個餐口打飯,恰巧看到前麵一個熟悉的背影,"薑芾?""陳樺?你想要吃什麼?"薑芾驚喜地說道,"我吃小餛飩。""好,阿姨,麻煩來份餛飩和石鍋拌飯。"陳樺有些猶豫,因為他不吃香菜,不過總麻煩人家也不太好,沒關係,等會挑出來就好了。陳樺正在一番內心小劇場的時候,猛然再次聽到清朗的聲音,"阿姨,小餛飩不要香菜。""好嘞。"傳來東北阿姨豪爽的一聲應答。陳樺端著一碗小餛飩和薑芾對坐下,還一陣恍惚,"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這還沒吃飯呢,我臉上應該沒有飯粒啊。"薑芾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的笑容總是顯得很溫和親切,陳樺這才意識到一直盯著對方很不禮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餛飩,"我就是覺得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香菜的,咱們才吃過一頓飯啊。""啊,因為我看你之前吃的香菜雖然沒有挑出來,但是一口未動,就猜到應該是不喜歡了。"薑芾吃飯很斯文,但咀嚼的速度也不慢,和陳樺差不多吃完的,讓他想起了上次,一起吃飯時薑芾卻吃得很慢,"你平時吃飯也這個速度嗎?""嗯?對啊。""那上次一起吃飯,我以為你吃飯很慢呢,哈哈哈哈,我們吃完了等你倆十多分鐘。"薑芾拿出紙巾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嘴角,"那是因為雨辰吃飯很慢,他好像習慣細嚼慢咽,又不好意思讓人等,之前和我們一起吃飯,都沒吃飽就說吃好了,草草了事,他會去買麵包來飽腹,所以我會儘量放慢速度陪他,這個我和千俚也說過,如果他沒什麼事情不急的話和雨辰吃飯,稍微慢些兒陪陪他,他罵罵咧咧地說一個爺們事真多,但是我看得出來他還是聽進去了,薑芾指向他倆的方向,對陳樺笑了,"你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