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孬子救人 你醒啦!(1 / 2)

如果真是疫病,那可就不是能熬著熬著就能好的。

日頭就要落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帶著漢子從山裡走出去。好在漢子倒下的地方離河岸不遠,挪一挪興許就過去了。

要怎麼挪?謝桑檸用儘了自己小身板的力氣,還是背不起這個漢子。漢子比他高了兩個頭了,他隻將將到了漢子的胸口,這要怎麼背得起?

他急的打轉,日暮隻剩一線。

那就拖吧!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漢子拖到河對岸,謝桑檸累的直喘喘,將漢子放在灌木間睡覺的地兒躺平,月亮都爬上來了。

謝桑檸不敢歇息,他怕漢子今晚熬不過去。多少鎮裡的人都熬不過去,發疫病的那些天,成堆的死人往外送。

他吊著眼皮,再累也不敢睡。撕下自己一塊裡衣,蹲在河邊洗乾淨再給漢子擦汗。

漢子的嘴皮都燒的乾翹了,他又用撕下的裡衣去占了水,跑過來擠出來給漢子喝水。

明天天一亮,他一定要出去找藥!沒有藥,隻有等死的份!他雖沒什麼頂大用的醫術,卻見過治這疫病的藥,這藥名叫“蒼術”,除惡氣、弭災沴,莖長、葉有刺。鎮裡那幾日的路邊都搭著棚子煮藥治病,藥氣幾日不散。

謝桑檸窩在漢子邊眯了幾個時辰,不敢托大,天泛白就進了山。想著這蒼術既然莖長葉大,必然喜陽,便沿著河岸線找林子稀疏的地方,沒摔幾跤的功夫,就在疏林坡地處找到了好幾叢草藥。

他開心極了,心下一樁大事了了,趕忙跑過去拿帶上的尖平的石塊割草藥。他就知道這般長得跟野草似的蒼術不會難找!費力割下一大捆,他抱著就往回衝,又往地上滑了一跤,也記不起來痛了,就是悶著頭往回衝。

衝回了灌木叢,也不管這藥要不要煮,先擰著汁水往漢子嘴裡送,一直擰一直擰,直到漢子嗆醒了才作罷。

“咳咳咳。”漢子撐起身子,靠在樹上,“好了······咳······我喝好了。”程仲霽掩嘴又咳了幾聲,麵前的小人兒欣喜的看著自己,眼裡亮晶晶的,卻欲言又止。

“嗯······”謝桑檸很開心,他把眼前的人救活了!他把天天給自己送餅的人救活啦!他想說一句:你醒啦!卻又止住了話頭,他沒忘記對方是個漢子呢。

他低頭望了望手裡的草藥,不由分說的拽著程仲霽起身,往程家的方向走。他想去他家煮藥。

程家就在村尾的幾戶人家裡麵,離河邊山邊都近,不難走。

程仲霽當然沒有好全,虛弱的由著謝桑檸拖拽著,還以為這個小人兒要送自己回家。積德真是有用的,他在心裡想著,望著謝桑檸細胳膊瘦腿的在前麵走,這小人兒可真小,他是不是才十幾歲?總之肯定不到二十,興許還沒有十八。

進了家門,程仲霽沒再想小人兒的問題,想趕緊跟家裡人打一聲招呼,自己一晚上沒有回家,家裡人肯定很擔心。虛弱的喊了幾聲,卻並沒有人答應。進屋裡一看,一家人全部在床上生病了。

程仲霽大驚。立馬就要抬腳出去找郎中,卻被謝桑檸一手拉住了,往廚房的灶台邊上拖,他指了指草藥,程仲霽轉頭盯著他的眼睛,想到自己昨日生病的情況,便明白了謝桑檸的意思。收腳就往灶台後一坐,開始生火,又從大水缸裡舀了幾大瓢水填滿了大鐵鍋。

待水煮沸,謝桑檸快手快腳的扯碎了草藥往鍋裡一放,又跑出來,在院牆頭扯了一大把忍冬葉子一齊放在了鍋裡。

“你是郎中?”程仲霽坐在灶台後邊燒火邊試探著問他。

謝桑檸搖搖頭。

“你······會治病?”程仲霽慢慢的問。

謝桑檸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接著又慢慢的點了點頭。

程仲霽沒看懂這番點頭搖頭,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問些什麼,總之這個小人兒恐怕打定主意不出聲,於是便開始說自己,“我叫程仲霽。”

小人兒眼神亮亮的望著他,慢慢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藥很快煮開了,藥香從鍋裡滿出來,謝桑檸等不及似的,直接用碗從鍋裡挖了一碗藥,送到灶台後給程仲霽喝。

程仲霽接了藥,從藥的霧氣裡看到謝桑檸一張乾瘦卻露著生機的臉,微微發怔,趕緊從後腰的包袱裡拿出昨天剩的那張餅,遞給了他,說“餅是昨天的,都涼了。”

他見謝桑檸眸子亮了亮,很感激的接了過去,也不管涼不涼,直接啃起了餅子。

他太餓了,就指望這一口餅子了。

程仲霽見他吃的太急,看的心裡也跟著急了幾分,忙也用碗直接從鍋裡舀了一碗藥出來,“現在沒有熱水,你也喝點熱湯藥,這病像是疫病,你喝點也好。”說完,又拿出幾個碗裝了湯藥,盛出來往屋裡送去給家裡人喝。

謝桑檸吃了餅子,喝了熱呼呼的湯藥,全身終於暖起來了。這才有閒心看這處宅院。堂屋是青瓦白牆的好屋子,兩側的側屋和這處的廚房卻都是黃泥稻草糊的牆,圈出來的院牆一直往後延伸,也許堂屋後頭還有個後院。

眼瞅著堂屋後麵,程仲霽就從堂屋裡麵走了出來,又回到了廚房,把灶台的火滅了,把鍋裡的藥用葫蘆瓢舀到陶罐裡,又從鍋洞底下用長鐵鉗撿出一些剛燒出來的炭火放在泥爐裡邊,把陶罐放在泥爐上邊靠炭火煒著。好讓藥一直是熱的。

做完這些,他拍拍大手,才開始跟謝桑檸說話,“這個草藥,你是從哪裡挖的,需要再挖一些,繼續煮藥。”

謝桑檸點點頭,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