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和狼崽子在後院的柴房安頓好後，一大家子圍在堂屋後院的空地裡看程仲霽帶回家的獵物。

所有人都樂嗬嗬的，沉悶的冬日傍晚，一家子圍著倒也暖和了不少。連阿奶都好奇那匹狼的樣子，讓小三子攙扶她過去看看。

“真是獵到了不少。二小子這回辛苦了。”許林枝眼眶微微泛紅，程仲霽這一走一個多月，誰也不知道在山上會不會遇險。

“我跟檸子互相照顧著，沒什麼辛苦。”程仲霽把還活著的野物收拾進柴房走出來，把後院地上擺著的四個大竹筐的蓋布揭開，裡麵全是處理乾淨的兔子和山雞。

“這麼多！”程季銘最耐不住性子，馬上驚呼出來。

“老二，你這回真是獵了不少。就是這些收拾過的，賣不了。”程伯康蹲下身子，伸手擺看竹筐裡處理好的肉。

“不指望賣，眼看也要過年，留著咱們自家人吃。”程仲霽提出一隻兔子兩隻山雞遞給許林枝，李月上前接住。

“娘、嫂子，今晚大家就開個葷！”程仲霽笑著說。

“誒好！”許林枝拍拍李月的肩膀，兩人咧嘴笑著快步去了前院廚房。

“我也去看看。”謝桑檸湊到程仲霽身邊說，轉身想去廚房搭把手。

“彆去了，我跟娘和嫂子都說好了。”程仲霽拉住他，“我這也需要你收拾呢。”接著轉頭又去吩咐小三子，“小三子，你甭看了，還不去廚房幫忙。”

“檸子，沒事，你歇歇吧，山上累。”程伯康也接話。

落得個程季銘被攆走了還得乾活！白眼一翻，得！不跟您二位大哥計較！把阿奶攙扶回房，顛顛聞著肉香去了廚房。

說是需要謝桑檸幫忙收拾，其實就是讓夫郎在旁邊觀看收獲成果。

“這四個框裡的，都留著家裡吃。”程仲霽把屋後曬衣服的竹竿都夾起來，打算把框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凍著。

“嗯。天冷，東西不易壞。你這真獵了不少。”程伯康搭手，從框子裡拿出野物用藤條穿好掛起來。

謝桑檸也跟在後麵一塊乾。

這一個月多月在山上，除了一開始獵到的陸陸續續被謝桑檸做成了菜，活下來的七七八八也有五隻兔子和四隻山雞。

後來，程仲霽不求獵活物，獵得的東西更是與日俱增。處理了動物皮毛，收拾進竹筐裡嚴嚴密密的放著，如今全部拿出來往外一掛，謝桑檸一清點，這可不得了。

屋外三個橫架在房梁上的長竹竿全都掛滿了！十二隻野兔、十三隻山雞、另外還有三隻小鵪鶉！

“謔！這麼多！”程伯康高興的開玩笑，“省著點，保家裡吃三個月都行了！”

程仲霽聽著也笑，“總歸是有肉吃了。”他轉身走到謝桑檸旁邊說，“你先去屋裡洗洗，在過會水該涼了。”

謝桑檸點點頭，跨過堂屋後門，進了房間。

程仲霽的屋子不大，跟小三子程季銘的房一並辟在堂屋的右邊，程仲霽和謝桑檸的房就在右後邊那一間。

堂屋左邊，是辟出來的一個大間，有老二、老三房間加起來那麼大，原先是許林枝和程雷的屋子，程雷過世，許林枝就搬到了堂屋外麵的側屋，把房間挪給了成了家的長子程伯康。阿奶也不住在堂屋，住在堂屋左側的另一間側屋裡。

因而老二成婚，現如今也隻能在右邊的小屋子裡擠一擠。

洗漱完，謝桑檸一身清爽，出了屋門就聞見了肉香。堂屋的大圓桌上已經擺上菜了，小三子程季銘拿好碗筷蓄勢待發。

眼睛轉了一圈，卻不見程仲霽。

“找老二呢吧。”李月走過來掩嘴笑笑，“老二跑去柴房洗漱去了，也不知道怎麼，上山呆了兩個月，人變得這麼愛乾淨！”

謝桑檸不經逗，臉上隱隱有些浮紅，接過李月手上的一盤小菜，弱弱的說，“嫂嫂我來端菜。”

“嗯嗯，去吧，菜端出來，老二也該差不多來吃飯了。”李月瞧著他羞，繼續逗他。

一家人圍上桌，都有點虎視眈眈卻隱而不發的狀態。阿奶顫顫巍巍一本正經夾了一個山雞腿，阿娘默不作聲光明正大夾了一塊雞胸肉，這場飯桌上的戰鬥正式開始了。

小三子最不要臉，一筷子朝著兔子腿下手了。卻不想兩位大哥兵分兩路，又在兔後腿狹路相逢，於是三人會師。

程季銘癟癟嘴，率先棄車保帥，往前夾了一根小一點的兔前腿。兩根兔後腿被兩位哥哥夾走拿去給各自的夫人獻殷勤去了。

兩隻山雞、一隻兔，一家人終於吃上了一口肉，心裡那份滿足不言而喻。但米糧還是一個大問題，程仲霽望著碗裡的稀飯，抬頭與程伯康對視一眼，心中所想都是同一件事，家裡需要銀子買田地。

“明天一早，我準備帶檸子去鎮裡賣東西。”程仲霽吃完飯，把桌上的骨頭收拾到大碗裡，打算待會拿給母狼吃。

“嗯，外麵冷。檸子你多穿點。”許林枝看著他身上大了一圈的襖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家裡還是太窮了。

“知道了，娘。”謝桑檸乖乖點頭。

吃完飯上了床，雖然被子不甚保暖，但好在程仲霽身上一直火勢汪。

這屋裡的床可比山上的竹床大多了，但程仲霽把被籠子籠絡的窄窄的，饒有其事的解釋了幾遍——“這樣暖和。”

窄窄的被籠裡，是兩個相擁的人。

程仲霽如今撈起謝桑檸駕輕就熟。小人兒往懷裡一拉，大手掌往背後一扶，謝桑檸就隻能把頭窩在他的頸窩。

謝桑檸偷偷往他懷裡鑽了鑽，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猶猶豫豫的把手窩在了程仲霽的前胸。

“明天記得把我的蠍子也帶上。”謝桑檸悶在懷裡聲音嗡嗡的說。

“嗯。”程仲霽拍拍他的背表示知道。

“還有那些兔毛皮。”謝桑檸在他懷裡往外挪了挪，抬眼看他，月光灑在眼睛裡亮亮的，“有六十多張兔皮毛呢！一定也能賣上錢。”

“嗯。你給自己留一個做圍領。”程仲霽摸摸他的額角，目光似水。

“嗯嗯！我留下六張，給每個人都做一個。”謝桑檸彎彎眼角，暢想著大家受到圍領愉快的表情，把頭往程仲霽的肩窩裡一鑽，甜滋滋的睡去。

程仲霽把他抱近自己，偷偷在他額角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