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打心底道謝，但其實也是知道自家的漢子是個不露感情的好麵子的貨，這道謝的事還得她來做。

“嫂子。我們都是一家人。”程仲霽也很敬佩嫂子，這兩年窮苦的生活，嫂子一聲不啃的陪著大哥挺過來。

“嗯······老二。這一回，等伯康好了，也不打算再乾打獵的老本行了。”李月斟酌著說，“打獵是個危險營生，你大哥也想著找個安穩些的活。我看你大哥，也想勸你下山去。這事也是我擅作主張先跟你說了。”

嗨，其實這事兒就是程伯康叫李月先來探探老二的意思，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李月頓了頓，看了看老二夫夫兩的反應，再繼續往下說，“你大哥的腿，你也知道，受了不少苦，他不想你遇險······我看伯康是想帶你一塊去鎮上找個活一起乾。兩個漢子養家，縱使不乾打獵的營生，應該也是富足的。”

程仲霽不由自主牽住了謝桑檸的手，似乎是在找一份肯定。他捏了捏謝桑檸手，這才回道，“嫂子，我再想想。”

······

程仲霽這一想，就想了好幾天。

他愛好打獵不假，不想一直乾這危險的營生也不假。但他要不要繼續打獵不是被這些私人的情緒所左右的，他得掙錢，他想給夫郎更好的生活，他夫郎白白嫩嫩的，以後要把夫郎一直養在家裡才好。

他站在廚房門口，望著院中的一方池塘久久的出神，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仲霽，快進來吃晚食啦。”屋裡的夫郎軟軟的喊他。

程仲霽回過神，誒一聲，唇角帶笑進去了。

*

雖不用急著回家插秧，但算算在山上這麼些時日，其實夫夫兩人該回一趟家了。但程仲霽心裡一直想再獵些東西，至少再獵兩隻羊也好。他還想再搞兩隻羊拉著四輪木車回家呢！

這人呀，一旦享受過了，可不得想著再繼續享受享受麼。能讓檸子坐著車回家，是程仲霽最後的堅持。

橫豎獵不到山羊，謝桑檸就讓程仲霽帶他進山了。他想找找茶葉。四月該是采春茶的季節。

程仲霽對山裡很熟，謝桑檸一提及，他就熟門熟路的帶著夫郎進山采茶去了。

西南邊的地界，就有一塊地方，長了好一片茶葉。程仲霽認識的植物不多，但茶葉是個尋常玩意，他早就知道這片有茶，隻是沒想到要采罷了。

這一回夫夫二人搭配采茶，連五匹狼身上都掛著兩個竹筐，準備大乾一場。

狼崽子天天有肉吃，長的又快，現在已經長到程仲霽腰部那麼高，儼然五匹巨獸，在這山林裡稱霸一方。因而一隻狼背兩個竹筐並不是什麼難事。

兩人五狼滿載而歸，清晨出發，到家不過午食。

謝桑檸沒含糊午飯，炒了一盤菌子，燉了一條魚，把柴房裡剩下的最後一隻野兔也收拾了，讓程仲霽烤了吃。

狼崽子沒得吃 ，被趕出去攆兔子去了。如今狼崽捕兔子山雞這類小野物，完全不用人跟著，幾匹狼獨自出去，幾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帶回來幾隻活物。

夫夫二人吃了午食，就開始處理摘回來的十籮筐茶葉。

程仲霽將廚房的三個鍋洞全部生上火，隻待鐵鍋一熱，就將洗乾淨的茶葉放在鍋中高溫燜燒。柴火自然有的是，全都是後頭山匪窩裡拆下來的木床嘞！

也彆怪程仲霽大材小用，這些木床年代久遠，全都成了朽木，不能睡覺，隻能當柴火物儘其用。

火候一到，茶葉下鍋。不一會兒，兩人便聞得一陣茶香溢出來，程仲基沒做過茶葉，跟在夫郎後麵也做的有模有樣。

謝桑檸把燜軟的茶盛出來，擱進竹匾裡，開始用手揉撚。抓一把茶葉，把熱烘烘軟葉子揉捏在一起，不斷在竹匾上揉滾，一片片茶葉卷轉成條，擠壓出的茶汁滲透指尖，溢出清幽的茶香。

夫夫兩揉完了七個大竹匾的茶葉，手腕免不得酸痛，但臉上皆是勞動收獲後的滿足。等到這波茶葉放冷，就可以入鍋翻炒，接著起鍋放涼，這茶葉就完工了。

這下，從山匪窩裡找到的瓷罐派上了用場，瓷罐可避異味，乾燥陰冷，是存茶葉和藥物的好器皿。山匪窩裡收到的瓷罐和陶罐數量可觀，夫夫二人不打算賣出去，瓷器雖然非常值錢，但謝桑檸還需要用瓷罐收納曬乾的草藥。

說到草藥，謝桑檸又把柴房裡裝草藥的瓷罐點了點，好讓心裡有個數。現下，他們有了石斛三株、茴芯草十五罐。其餘的尋常草藥收在了大木箱裡，分門彆類的用竹片隔開。

程仲霽掂量了一下，這些木箱中的草藥若是用罐來計量，應當有金線蓮二十罐、香附子十五罐、蒼耳草二十罐、蒲公英二十罐，另還有三大竹筐的葛根沒有處理。對了，還有三大筐春筍喱！

除了珍貴的石斛和茴芯草不打算賣，其餘的草藥，夫夫二人打算一樣留下幾罐，其餘全部出掉。

從山匪窩得來的藥丸自然更不會賣，那些藥搞不好就能拿來救命的！得給家裡人留著。

在柴房把三十罐茶葉放好，夫夫兩興致勃勃，又開始數起竹筐裡的雞蛋。廚房裡收雞蛋的竹筐已經換了一個，原先的那個竹筐早就裝滿了收在了柴房裡！

竹筐裡的雞蛋堆的滿滿的，不消一個個數，程仲霽估摸這一筐雞蛋至少一百有餘。

二人一雙一雙的數，越往後嘴角揚的越高，最後兩個人一合計，這竹筐裡竟有二百四十六枚雞蛋！

這雞院裡的二十餘隻山雞竟然這麼能生！可真真是讓夫夫兩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