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夫夫二人提著些雞蛋和小菜找來學堂。村裡的學堂在村口附近,從程家院門出門一直往西南方向走,經過吳嫂子家,再往前走幾裡看到村口的大桂花樹,學堂就在桂花樹的右手邊。
村裡的學堂小,隻有一間念書的屋子,孩子們沒有玩耍的院子,下學時都聚在桂花樹底下的斷樹樁棋盤邊玩下棋。
謝桑檸看一個個小娃娃搖頭晃腦的玩五子棋,一群一群的聚在一塊出謀劃策,爭論下一個棋子到底落在哪裡好。四處瞧瞧,沒看見魯葛,也沒看見周樹才。一問才知道,周樹才已經不在學堂教書了。
“你們來的不湊巧,周先生走了。”屋裡走出來的老先生告訴他們周樹才走了好些天,人是不聲不響的走的,跟學堂的老先生打了招呼,帶著幾本書就走了。老先生眼神複雜的看夫夫兩幾眼,似乎還憋著話想說不說的,先招呼了一句學生們,“娃娃們!快回來念書了!”
幾個孩子陸陸續續進了學堂,老先生把程仲霽夫夫倆拉到桂花樹下問道,“你們是不是也是來找那個哥兒的?”
哥兒?
謝桑檸疑惑的望一眼程仲霽,漢子不動神色的等著老先生的下文,“樹才走的時候,真沒帶那個小哥兒,我見著他自個兒騎驢子走的,你們彆找再他,讓他安生一些吧。”
“老先生說的哥兒可是姓魯?”程仲霽問。
老先生皺眉道,“對,你們不是魯家支使來的?”
“不是,我們是周樹才的朋友。”
老先生長舒一口氣,程仲霽又問,“魯葛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魯家的確是在樹才走後不久就找上來了。村裡人都不知道小哥兒不見了,他們瞞的緊的很。”
程仲霽沉吟思索,謝過老先生,夫夫倆坐在桂花樹下的樹樁上一直沒走,顯然是還未消化剛才聽得的消息。
“······他們會在一起嗎······周哥會不會是考去鎮上當夫子了?”謝桑檸思索著,盯著樹樁上的黑白棋子發呆。周哥才學甚好,在村裡做個先生也是屈才,可能是去鎮上做大夫子了呢?
“魯葛應該是去找他了。”程仲霽拿起一顆黑棋在掌心摩挲,二人靜默一會兒沒說話,學堂裡隱隱傳出娃娃們念書的聲音——“種豆,其苗必豆,種瓜,其苗必瓜。”
“周哥······為什麼要離開呢。”謝桑檸出神的想,他們明明那麼好,卻還得分開。
程仲霽捉著夫郎的手,若有所思的說,“樹才不想葛子跟著他受苦······”
“為什麼?”謝桑檸不解,周樹才是一位先生,跟著周樹才為什麼會受苦呢?魯葛家不願意也就罷了,為什麼周大哥也會這樣妄自菲薄,周大哥凜凜如鬆,不像是這樣的人。謝桑檸想到周樹才,突然問,“那周家的人是不是也在找周大哥?”
程仲霽聞言一頓,“······樹才吃百家飯長大,他爹娘親人很早就去了。”
謝桑檸眉頭微顰,輕緩的點點頭,程仲霽揉揉夫郎的肩膀,叫他彆想了,日後他們一定會好好回來。
二人提著雞蛋去,又提著雞蛋回。夫夫二人常住在山裡,又不喜道聽途說,這些事自然是一點不知道。學堂的老先生說魯家人瞞的很好,但是程仲霽猜想的到,這件事恐怕村裡的人早就捕風捉影傳的沸沸揚揚。
慢慢想著這些事走回家,遠遠的,竟然看見一個人蹲守在自家的門邊。謝桑檸眨眨眼睛,這人他不認識。
程仲霽遠遠就瞧見了蹲守的人,這人他不熟悉,是村裡的劉二寶。漢子微微皺眉,這人來打什麼主意?程仲霽心裡冷冷的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軟軟的問話,“仲霽,有人在咱們家門口,是誰呢?”
程仲霽傾身溫柔一笑,把手上的籃子遞給夫郎讓他先行回家,“是村裡人,應該是來找我,待會兒你先回家。”
但程仲霽沒想到,夫夫倆這回竟然被一個外人堵在自家的門外。
劉二寶陰沉的蹲守在程家牆角,見到程仲霽回來,立馬站了起來,黑沉沉的臉上掛著一雙陰鬱烏青的眼,“正準備敲門呢,想不到在外麵堵到你了。”
謝桑檸心裡咯噔一下,這個人顯然是來找茬的,他被這對麵人的陰戾嚇住,微不可查的瑟縮了一下,漢子立馬把夫郎拉到了身後,完完全全將夫郎遮擋。
“你來找我何事?”程仲霽麵無表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