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學堂的寢舍，章年的鬱悶勁兒還沒過。屁股瓣子往床沿邊一落，喪氣極了，“你二嫂的眼神可真好······”

程季銘也是心有餘悸，“我都說了······我二嫂不是孬子。”

“誰說你二嫂是孬子了！”章年嚷起來，他的重點是這回事麼？跟他二嫂是不是孬子有何乾？

“不是，你又嚷什麼！我就是順口接一句！”程季銘回敬他，一點也不客氣。

章年嗓音低下來，後怕的說，“你二嫂提了，以後大家會不會開始懷疑我。那可怎麼辦？”說畢，嗓門又轉大，比剛才還大！“都是你！乾嘛要帶我出去吃！我都說了，就在學堂吃！”

“我還不是想帶你吃點好的！學堂天天就那幾個菜！”程季銘也大起了嗓門，誰怕誰啊，你嗓門大，我嗓門也不小啊。

章年被凶的一愣一愣，壯著膽子回道，“你乾嘛嚷我，有你這麼待我的嗎？”

有你這麼對我？這麼待小哥兒的嗎？

程季銘這下軟了嗓子了，從自個的床邊起身坐到章年旁邊去，“你彆擔心啊，就算我家裡人真看出來了，也定不會說出去。”

章年緩了緩胸口鬱結的氣，聽到程季銘這麼軟著說話，心中的擔心被另一種新奇的暖意取代，這陣暖裡，還帶著一點自喜和自得。

和程老三一個屋子裡處久了，他漸漸發現程季銘有一種男子漢的束縛在，尤其是對他。縱使平日裡再凶，那也隻是嘴上過過癮而已，隻要不是正經的事，一定可以依著他讓著他。

“那你也彆嚷我。”章年繼續擺譜。

“那還不是你帶的，你老大嗓門罵我，我心裡不快活。”程季銘側頭看看他，覺得人大概也不在意飯桌上那樁事了，便想把這篇揭過去，哄他道，“下回吃飯，我帶你去大館子，咱們在廂房裡吃。”

章年噗嗤一笑，瞅他一眼，問他哪裡來錢天天下館子？

程季銘張揚眉眼，大言不慚，“那些公子哥兒的錢全都得入我的兜！”

章年這下來勁了，把腿盤在床上，整個身子都轉向程季銘，柔聲道，“你咋老替他們寫文章？”

程季銘還當他想說什麼關心的話，結果章年跟著後麵就是一句，“你也替我寫寫唄。”

程季銘皺皺眉，有點語氣上來了，“不寫文章以後你怎麼參加鄉試？”

“你咋不擔心他們能不能考中鄉試？”章年小脾氣也上來了，他現在對著程季銘膽子漸長，說話更不過腦，嗓門吊的也更快。

程季銘被他帶的脾性也燥起來，“他們我管得著麼！”

章年一愣，嗓音輕輕的，“······你還想管我啊。”

程季銘夠傻的，想必戰場上的軍旗也沒他正派，這家夥哈哈一笑說，“不是說了我罩著你啊。”

不知道為什麼，章年心裡突然涼了一塊，突然不想說話了，硬聲聲甩了一句，“我要休息了！下午還得念書！”說畢，一腳把程季銘從床邊踹下去，也不害怕程季銘要不要嚷他了，把被子一悶，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二人睡了一個時辰，起來收拾收拾，一同往書塾走。睡一覺，程季銘也不生氣了，他自認不會跟哥兒記仇。笑嘻嘻跟在章年身側，忍不住撞他搡他。

“乾嘛。”章年不耐煩，這人老圍著他轉就算了，還老耍賤。

“我給你醒醒神，午時睡飽了嗎？”程季銘終於把人折騰的說話了。

“睡飽了，睡飽了。”章年困著眼睛，回的一點也不走心，見程季銘又撞他，嘴巴剛想竄出火來，一把被從後麵擠過來的錢富貴澆滅了。

錢富貴如今跟孫旭一同住，原因無他，就因為他搬出去之後原先同住的那個元豐真有腳臭。錢富貴舍不下跟程季銘那點一同逃學打架的兄弟情義，拖著孫旭一起搬到了程季銘的隔壁。

這多有意思，一個程季銘的前舍友，一個章年的老同舍，一齊也住在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