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作到中午，也該到了做午食的時候。李月拉著謝桑檸一起到前院的廚房忙活。

昨兒娘和阿奶買了新鮮東西，這會兒還在水裡養著呢，李月把木盆上麵的布巾掀開，滿眼笑意的瞧瞧謝桑檸的反應。

“是豆腐！”謝桑檸眉開眼笑。

“這是老豆腐，娘還買了水豆腐和豆乾子。”李月笑著把旁邊的木盆掀開，謝桑檸探頭一瞧，老豆腐方方正正，水豆腐白白嫩嫩，兩堆褐色的豆乾子堆的整整齊齊，一股豆香味冒出來，謝桑檸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嫂子，那今兒咱們先拿老豆腐燉點肉吧。”家裡的肉日日都去領村的屠戶家買新鮮的，不愁沒肉燉。

切好的骨頭肉過水，用薑蒜去腥，老豆腐切塊，白菜掰好，先把這些全擱在一邊。

謝桑檸坐到鍋洞後頭，把柴火一根根架好，拿火折子先把一捧乾草引燃，接著拿鐵鉗把引燃的乾草往鍋洞裡一揣，往裡搗搗，眼見著一小團火苗竄到木柴上，火勢瞬間就旺起來。

抬眼朝嫂子一笑，李月明了，把白糖和油一同下到熱鍋裡頭炒糖色，翻炒成醬色就把骨頭肉倒進去，呲啦一聲，鍋裡騰出香氣。

李月邊炒肉邊說話，還未開口，進門處傳來一聲，“媳······”

程仲霽探身進門，急急住口，跟嫂子打了聲招呼，往謝桑檸那蹲下，低聲喊了聲檸子。

“後頭院子裡，羊跟兔子都安頓好了······”程仲霽輕聲都謝桑檸說話。

李月低頭抿嘴笑笑，鴛鴦交頸呢這是，得嘞，我也不想成了礙眼的人，“檸子，你來炒吧，我去瞧瞧你大哥，也不知道在田裡邊怎麼樣了。”

謝桑檸點點頭，站起身接了鍋鏟，接了李月的班。程仲霽這下沒了顧忌，往鍋洞後邊的小矮凳坐下，順其自然的接了謝桑檸的活，“媳婦兒，我等會兒下午得出去。”

謝桑檸從煙火氣裡抬眼，溫柔的笑，“嗯嗯，去哪呀。”

“上回跟你說，在山下得準備，就是準備練劃船。”程仲霽搗搗鍋洞，撿了一根成炭火的柴出來，塞進了旁邊存炭火的大杠子裡，讓火稍稍變小，“端午那天，村裡得派人去鎮上賽龍舟。”

謝桑檸眼睛亮閃閃的，原來漢子要去劃龍舟！

“等到了那天，咱一家人，都去鎮上玩。”程仲霽看著謝桑檸，心裡就喜歡，從前也沒覺得劃龍舟有什麼，這回不但高興，還想表現一番。

“嗯嗯！”媳婦兒點著頭，虎牙又露出來了，程仲霽真想起身親一口，都怪這口鐵鍋案台把兩個人隔開了，不然這會兒可不得抱著人親一會兒。

眼見著謝桑檸把鍋裡的骨頭肉翻炒好了，開始舀水進來燉肉，程仲霽立即起了身，心中有媳婦兒，眼裡自然就有活，拿了媳婦兒手上的葫蘆瓢，開始幫媳婦從水缸裡麵舀水進鍋。

水缸裡的水，是從屋後的河灘裡用木桶挑回來的，每隔幾天都要挑一回，在家的兩兄弟輪流來，若是小三子在，那必然是小三子程季銘挑。細細一想，小三子也該放節假了。

“媳婦兒，明兒咱偷偷懶，我帶你去旁邊的村子看看。”程仲霽舀過水，也不回矮凳那邊，站在鍋台邊上看媳婦兒往燉肉鍋裡下豆腐和白菜。

謝桑檸一聽，就知道漢子有事情瞞著在後頭呢，肯定不是去鄰邊的村子裡那麼簡單，仰頭看著漢子，皎潔一笑，“看什麼呀？”

“我在隔壁村，給你買了一東西。”程仲霽耍滑頭，說話說一半，買什麼可不講了。

謝桑檸往漢子身邊貼了貼，也不問，他也想看驚喜呢，明兒就知道了，就這麼按捺一天，那種心裡的高興會想麵團子一樣發酵，把心口撐起來，飽飽漲漲，謝桑檸喜歡這樣的高興，尤其是，這是程仲霽帶給他的。

豆腐白菜都下了鍋，程仲霽不消謝桑檸提，立馬到鍋後頭把旁邊一口鍋的火也生了起來，頭一口裡頭正在豆腐燉肉，這一口就得生火起來用來炒菜，最裡麵那口大鐵鍋，早就淘米入鍋蒸上了。

三口鍋這麼一燒，廚房裡頭熱的嚇人。謝桑檸把豆腐乾切成條，和肉片一同下鍋炒，手肘不停地抹額上的汗。

“媳婦兒，你放那，我這火也生好了，你到我旁邊來。”程仲霽起身走過去，拿住了謝桑檸手裡的鍋鏟。

“怎麼了？”謝桑檸停了動作，疑惑漢子要乾什麼。

漢子挺耍賴，搶了鍋鏟不給了，反而要把人支開，“這菜好燒，就是翻炒。我熱死了，你去找娘問問，把家裡的扇子拿出來。”

謝桑檸知道漢子心疼他，環住漢子的腰，把人抱著，膩歪了一會兒才被趕走。

出來正欲去側屋敲門哩，聽到堂廳裡傳來娘和阿奶的聲音。

“你們快坐下歇歇，我去廚房跟兩個媳婦說一聲，讓多做點菜。”許林枝往外走，迎麵就碰上了謝桑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