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殊，你這說什麼話，何來的賠罪呢？”許林枝客套著讓人坐下，不談程仲霽在不在的事。

“嬸子······”何姝拿捏著語氣，故意欲言又止的模樣，“那日真是不好意思······我娘心急，以為······以為是你家狼惹的，後來大吵了一通，竟然還把阿奶折騰病了，我得賠罪呀。”

阿奶？誰是你阿奶？李月翻了個白眼。

何姝坐在圓桌邊望望四周，阿奶不在，程仲霽也不在，隻好又問一次，“二哥在不在呀？當時弄的二哥那麼難堪，我想當麵賠個罪。”

許林枝拿腔拿調，“小殊，沒什麼非要當麵賠罪的，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了，你且回吧。”

“嬸子，話是這麼說，但我事還得做到位的呀。”何姝把籃子上頭的布揭開，露出裡頭的三串粽子，“嬸子，我給帶了粽子來，紅豆綠豆餡的都有。”

李月撇了一眼，三串大概有十五個的樣子，對於何姝這樣的人家，拿出這麼多不容易。

許林枝語氣放客氣了點，“小殊，這些我家也不用，那日是場誤會，我家也不會往深裡計較，你把粽子拿回家去，自家人也是要吃的。”

何姝抓緊了手裡的帕子，換了個說法，柔弱的說，“嬸子，你既然這麼說，肯定就是還沒原諒我······嬸子，到底要怎麼做才行？二哥是不是還氣著呢······故意不出來見我？”

何姝固然難纏，許林枝和李月又豈是吃素的，黑臉的事兒許林枝一個長輩不好做，李月便站出來說話了，“小殊，你這麼說不就是在逼我娘了，都說了不用了，你可曾見我家人針對你家？你走吧，那日的事，隻要旁人不再提，我家自然不會深究的。”

何姝是來獻媚的，可不是來樹敵的，眼見著許林枝和李月不吃這套，程仲霽人也沒見著，何姝心裡挺憤恨，眼瞅著堂廳兩邊緊閉的屋門，還以為程仲霽在屋裡頭呢，特意哭出了聲，“二哥！你不願見我便罷了······我來日再賠罪吧。”

好不容易把何姝送出了門，外頭又來一個人，手頭拿著一掛粽子，嬉皮笑臉的不好進來。

許林枝歎了口氣······“進來吧。”

黃荷誒誒兩聲，把粽子遞了出去，“嫂子，這是我今兒剛做的白米粽。”一掛粽子攏共三個，輕飄飄的拿紅繩係在一塊，李月和許林枝心裡知道，這三隻粽子恐怕是黃荷家裡頭僅有的好東西了。

“娘呢？”黃荷四處望望，依舊把粽子遞著。

“娘在屋裡休息······”許林枝看著黃荷畢恭畢敬獻粽子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小荷，你快些進來坐下，粽子我家裡有，等下你帶些走吧。”

黃荷瞅瞅桌上四個盆的粽子，把手裡那三個不好意思的背了過去，“······誒好······嫂子，我直說，我還是為了借錢的事······”

“我知道。”許林枝葉落了座，示意著李月給黃荷倒了杯茶，“小荷，還是那句話，倘若說不清楚，後麵的事不能怪嫂子不幫你。”

“嫂子！”黃荷激動起來，“嫂子！你體諒體諒我成不成，當初雷子哥病了，我們孤兒寡母縱使有錢，也不敢拿出來救濟你們，把錢給出去了，我們娘兩怎麼活？我還想給彥子多留點大了用······可是······可是現在，彥子把錢敗光啦！嫂子！我給你當牛做馬成不！我給你大程家當牛做馬！”黃荷直拍兩腿，說一千道一萬的體諒原諒，就是要許林枝借錢。

許林枝搖搖頭，“小荷！我若是不體諒，我絕不會鬆口說解釋兩個字······當年的事不必提，你們孤兒寡母的錢我也不想······小荷，為什麼借錢？彥子到底欠了什麼債？”

黃荷頓時啞了聲，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

李月站在旁邊，遲遲沒有坐下，她想起那日程雨彥對著自己的親娘嫌棄的模樣，心裡為黃荷酸楚。

他嫌棄親娘的市儈，討厭黃荷的卑微，可這又都是為了誰？

黃荷把自己的兒子慣壞了，如今又被自己的兒子嫌棄······李月想了這許多，感慨的也都是彆人家的事，她隻是默默告誡自己，日後有了娃娃，可真不能慣著······娃娃得好好教，教的跟檸子那樣最好。

黃荷低著嗓音，艱難的回憶，“嫂子······我真不知道，我隻知道，收債的人，續著大胡子，都喊他胡子哥，餘下的······我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