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母後,母後安康。”
隕太後見著林文夕氣色尚可,才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在吾這裡就彆見外了,你身子不好,這些虛禮都省去就是了。”
“禮不可廢。”
“好了,吾知道,你是最孝順的,自小時起你就沒讓吾操過一分心。”
隕太後一邊與林文夕話家常一邊示意蘭姑姑揮手退了在殿內的宮人,獨留茯苓采薇以及蘭姑姑在身邊伺候。
“文夕,嘗嘗這點心,是蘭姑今兒個起早特地做的。”
鄖太後端起一碟梅花形狀的糕點往林文夕身前送去,林文夕伸手撚起一塊,輕咬一口,紅棗的香味在舌尖暈開,甜而不膩,久久留香。
“如何?”
“蘭姑姑的手藝自然是好,兒臣在鄔的這大半年裡可想的緊。要不是母後離不了蘭姑姑,我可早就向母後討要了去。”
“哈哈哈哈哈,哎呀你瞧瞧,不僅吃著嘴裡的,還想著謀劃吾的人呢?”
蘭姑姑見狀在鄖太後旁狀附和道“長公主若是喜歡,可多在長壽宮留住幾日,奴婢天天給您做,您隻彆嫌棄,吃厭了去。”
“蘭姑說的對,你好不容易回來,多在宮裡住些時日,陪吾解解悶也好。吾也知曉,你公主府事務眾多,總是不好留你。”
“這倒是兒臣的不是了,不過此次母後急招兒臣回臨安是為何事?”
林文夕低眉起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唇齒留香,好茶。
“按原訂的日子你本該在鄔多將養至十月,如今吾不得不急招你回宮。”隕太後眉頭緊鎖略帶愁容道“吾兒可還記得三個月前,吾曾派人傳信與你?”
林文夕放下茶杯,指尖輕撫衣袖。
“母後是指魏明哲?”
“正是此人,此前吾以為不過是個奴才,可誰知這魏明哲短短半年便官至掌印太監,晉升之快令人驚歎。不過若是皇帝喜歡此人便給予些恩寵與臉麵倒也無傷大雅,隻是此人行事不端,屢屢插手朝中事務,霍亂朝綱,不少官員或告老還鄉或無故入獄。皇帝素來不願聽吾的話,多次相勸終是無果,吾此番急詔吾兒回宮也是無奈之舉了。”
“母後勿要煩惱,此事兒臣會規勸皇帝的。”
“吾隻是有些擔心,此人……”
林文夕見隕太後欲言又止的模樣,出言安撫道“無礙,若再有朝中大臣來母後處打擾,您隻管讓蘭姑姑推脫了就是。時辰也不早了,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鄖太後看著林文夕起身扶著茯苓的手,緩緩走出長壽宮的背影,終是歎了口氣。
紫宸殿坐落在隕宮中黃線上,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金碧輝煌,十六根盤龍柱刷著紅漆佇立在殿內,氣勢磅礴。切割平整的青磚整整齊齊地鋪在屋簷下,全雕鏤金的帝王寶座安放其間,數十名宮人侍衛嚴守在宮門外,渾然一副天家氣派。紫宸殿宮人遠遠瞧見長公主儀仗立刻上前行禮問安。
“長公主殿下安康。”來人正是福大海——紫宸殿掌事太監。
林文夕坐在轎攆上,左手撐著下巴,側身低頭看著雙膝跪地,實實在在行了大禮的福大海,抬手示意玉竹扶起趴在道上的人。
“福公公客氣了,天未過夏至,地上還涼。”
“奴才何德何能讓長公主殿下惦記著。”說著眼裡竟真擠出了幾滴淚水落在衣袖上。“長公主殿下此番來的倒是不巧了,皇上不在紫宸殿,今兒一早便帶著魏掌印出去了。”
“福公公可知文昭去哪了?”
“老奴慚愧不知。不怕殿下笑話,老奴如今不比以前,許是年紀大了,比不上年輕有力的魏掌印了,也是皇上念舊還留著奴才這條老狗在身邊看看門罷了。”說著福大海把肥大的腰彎的更低了些,看起來倒是有些許滑稽。
“福公公何必妄自菲薄,既然文昭不在本宮就先出宮了,待他回來你向他說一聲本宮來過就是。”
“是,奴才恭送長公主殿下。”福大海又行一大禮,等長公主儀仗走遠才在小太監的攙扶下起身。
魏明哲是三年前進的紫宸殿,為人十分低調且長相毫不起眼,這樣的小太監在這宮中比比皆是,就是這麼一個往日裡福大海都沒正眼瞧過的人如今越過了他的位置,且皇帝對魏明哲的更是恩寵有加,直接為他新增了掌印太監的職位。權力日漸流逝讓福大海不得不開始惶恐,前兩年間借著高位欺壓宮人的事福大海可也沒少做。後宮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如今的自己還是紫宸殿掌事太監,可以後呢?世事難料,當今聖上不也是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