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走進太太的房間,一股股的藥石味無孔不入。他皺緊了眉頭,臉上卻擠出一些笑容出來,問道:“覺得怎麼樣?”他問罷,沒等回答就靠近太太,為她掖了掖被子。
“還死不了。”趙太太斜了他一眼,陰陽怪氣,並不為他的關心而感到舒心。她掀開趙興剛為她掖好的被子,手腕上的金玉相擊,發出悅耳的響聲。這金玉手鐲連同這屋子中的所有擺設都是她當年的陪嫁之物,她的爹爹當初亦是宰相,趙興能娶她為妻,並不是趙太太的容貌和才華,全賴那時的榜下捉婿。自然,趙興能仕途順暢,並且可以平安地告老還鄉,更是跟嶽家脫不了關係的。
幾十年來,兩個人各取所需,同床異夢,隻育有一子——趙承宗,並無其他的兒女,因此,兩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趙承宗的身上。可是,趙承宗自小就很喜歡詩畫,並不喜歡考科舉。趙興對此很是不滿,以前看見他畫畫就會將筆墨紙硯全部投入水中,讓他跪在祖宗麵前反省,這一跪就是三天,期間隻送一些水給他喝。縱然如此,趙承宗也沒有悔改的意思,還因畫結緣愛上了當今皇帝最愛的壽春公主。
可惜,當此之時遼人來犯,宋朝兵將羸弱,連續戰敗,皇帝為求講和,不得不讓壽春公主和親遼人。壽春公主為了宋朝邊境的安寧,隻好忍痛與趙承宗分離,坐上了北上的馬車。哪知道,就在壽春公主出嫁之時,車隊剛離開汴京就在郊區遇見了流匪,壽春公主為了守住清白之身竟當即拿了斷劍自刎於桃花樹下。消息傳來,趙承宗悲痛不已,日夜思念,以致抑鬱成疾。
眼看見的兒子一天天的消沉下去,藥石無效,趙興很害怕自己會斷子絕孫,於是張羅著給兒子娶妻納妾;而趙太太深知趙興的心思,她很怕趙興會因此而納妾,危及自己在趙家的地位,所以也積極支持給趙承宗娶妻。
然而,趙承宗癡戀著壽春公主,其他女子根本看不在眼中。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趙興見到了畢家慧的容貌,覺得她酷似壽春公主,便認為兒子見了她定能會答應婚事。於是,經過設計,便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趙興請來畢家慧做雕版,並不是看中了她的版畫技藝,隻是看中了她的人。他也希望,兒子趙承宗看到她的時候,會把對壽春公主的癡情轉移到畢家慧的身上。他無法抗拒趙太太的權威,隻好將子孫的期望寄托在趙承宗的身上。
趙太太擁被坐起身來,趙興連忙站起來扶住她的後背,再叫丫鬟抱來兩個枕頭。趙太太的後背靠在枕頭,幾條發絲亂糟糟地散在額頭上,一副病歪歪的模樣,唯有發亮的眼睛顯示出她現在清醒的精神。
趙興滿臉笑容地問道:“阿欣,你找我有什麼事?”
“旺兒告訴我,你找到人了?”趙太太問道。
趙興點點頭,說道:“一個做雕版的,一聽說她,就立馬找她過來了。”
“用的什麼理由?”
“這位畢小姐是做雕版,就投其所好,請她來為咱們兒子做版畫來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