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雖然沈知秋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可公司裡許多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在工作上態度顯得疏離了許多,尤其是她直接服務的對象感受的更加明顯。
顧言川沒滋沒味的嘗了一口秘書處其他人端來的咖啡,然後沉默的將咖啡杯推遠。
往常沈特助都是提早半個小時到崗整理好各項需要他審批的材料再衝一杯溫度剛好的手磨咖啡,將窗戶打開至三分之一處,座椅調試至適宜的角度……
可現在,除了工作所需的幾份文件之外再無其他,額外享受的服務一概扣除,乾脆利落連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都沒有,壓根不在乎老板是不是能有什麼察覺。
顧言川捏了捏鼻梁向後靠,左手昂貴的定製簽字鋼筆無意識的在指尖打轉,他不是已經教訓過陳傑了嗎,她還在耍什麼脾氣?
早在宴會結束的當晚唐洛澤就已經查出了那人的身份,不過是個小小的新興網絡公司,哪兒來的底氣跑到顧氏員工麵前撒潑,他隻是隨意打點了兩句,對方就已經因為資金鏈斷裂忙的焦頭爛額等著宣告破產……
顧言川目光淡漠,區區蚍蜉豈敢妄想撼樹。
門外沈知秋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顧言川懶懶的抬了抬眼皮,正思量待會兒沈特助講話時要如何擺出一副倨傲的表情,就看見對方頭也不回的抬腳從總裁辦公室的門口徑直走了過去。
……?
顧言川短促的氣笑了一聲,抬手按了內線電話直接點名,“沈特助,重新衝杯咖啡送過來。”
“收到,顧總。”沈知秋接了電話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她蹬著高跟鞋走進茶水間翻出一袋上個月喝剩的雀巢速溶咖啡,利落的撕開包裝袋倒進顧言川專屬的杯子裡,接水,衝泡,攪拌,一氣嗬成。
反正她現在身份明牌是老顧總的人,顧言川沒有正當理由也換不掉她,隨心所欲怎麼了,非得明知道自己的人設還儘忠儘孝的扮演二十四孝好員工嗎?公司又不給她頒發感動顧氏十大人物獎章。
顧言川眼看著沈特助垮著臉端了咖啡進來又麵無表情放下咖啡出去,一股廉價的劣質香精味撲鼻而來,與往日濃鬱焦香的咖啡豆研磨產生的氣味截然不同。
沈特助這是當著他麵開擺了?
顧言川很難形容胸口莫名湧上來的又氣又笑的心情,隻哽的他無意識的端起杯子喝了口速溶咖啡,而後又極速脫手連忙灌了兩口清水緩解刺痛。
艸……
他差點沒忍住爆一句粗口。
這是開水?!!
“顧哥,有空嗎?出來玩啊!”唐洛澤在微信上找他。
消息來的不是時候,正好撞上了槍口,顧言川指尖敲在手機屏幕上發出一聲悶響。
“滾。”
唐洛澤“……”我又惹他什麼了嗎?
“彆啊顧哥!”唐洛澤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今兒個許東攢了場子,都是一塊玩的人,您老過來露個麵唄!你也好久不出來跟大家聚聚了,這一個兩個的都纏著讓我把你喊出來,我都已經點頭答應了,顧哥你就給兄弟個麵子……”
電話那頭的喋喋不休,顧言川抵著額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終於忍受不了地眉骨凸起一瞬,黑色鋼筆隨手甩到桌上,“把地址給我。”
“永泰公館3107!一定要來啊哥!”生怕顧言川再反悔似的,唐洛澤哐的把電話掛了。
顧言川推開窗吹了半天冷風,索性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情工作,他起身收起衣架上的外套關了門出去。
沈知秋從繁重的工作中抬起頭,隻看到一截筆直挺拔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沒有出聲,即便這趟外出並不在今日規劃的行程裡,但作為下屬她並沒有資格乾涉老板的安排。
*
夜幕低垂,霓虹燈在半空中璀璨,天邊疊起五顏六色的光圈。
永泰公館便是這夜幕下最為奪目的建築。它修建的極為雅致,好像古代江南的皇家彆苑,碧瓦飛甍雕梁畫棟,一磚一瓦都秀美精致,連門牌都是龍飛鳳舞的名家書法。
可偏偏這座仿古的建築卻布滿了極具現代化的長燈,每一條房簷、每一處棱角都發著光亮,將建築周圍的空地映的亮堂堂。
單從外邊看,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堪稱地級市博物館一樣的建築裡頭竟是個聲色犬馬的銷金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