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新站了回去,目光淡淡掃過去:“如果我說不呢?”
醫生們突然招了招手,幾個機器人瞬間走了過來:“審判長,請。”
白渝之卻仍然沒動,他扭頭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封淑潔,輕輕低下眼,他隨手拿起一管藥劑,舉起來晃了晃:“你們覺不覺得這個藥劑顏色和我眼睛很像?”
他打開藥劑,直接喝了下去:“新人不懂事,這就當懲罰了,我自然會教訓。”
但醫生們還是很猶豫,有位直接站了出來:“我們當然相信你,但是你這樣護著,的確是……令人懷疑。”
白渝之對上他的視線,隱隱壓迫感浮現出來:“並非是護著,隻是覺得你們這麼管著我,令我很不舒服。”
“現在請離開我的視線。”
醫生們互相看了眼,提出要求:“你們這組藥劑翻倍,您也是。”
白渝之揮揮手:“慢走——”
等其他人走了後封淑潔才鬆懈下來,她驚得一身冷汗,還是對著白渝之說了句:“對不起。”
白渝之轉過身,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看向一旁的史誓,沉聲:“營養液的圖片是你找的吧。”
史誓點頭:“是我。”
“蠢貨,你們每個人的通訊器都是不一樣的,自己會有屬於自己的標誌。”白渝之平靜地盯著五個人,又拿起一管藥劑,“我既然這麼不被你們信任,那你們就自己拚出一條路吧。”
“有什麼責任我可以自己承擔。”史誓低聲,他有幾分自責,“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白渝之語氣稍緩:“長記性就好了。”
“我也可以。”程渡突然出聲,“你給出的懲罰是什麼?”
不光是程渡,四個人的想法幾乎撞一起了,恨不得一起生一起死。
白渝之靜默幾秒,他倏然反應過來,這五個人不是在和他開玩笑,是真的有這個想法,他們或許從進入遊戲開始就想過。
——真可怕。
“你們感情真好。”白渝之麵無表情喝下藥劑,再度重複,“我是NPC,我說這是什麼就是什麼,現在你們製作的就是營養液,明白嗎?”
“你們應該都接收到了自己的任務,規定時間內把數量翻倍完成,我就在這裡監督著你們。”
程渡看著他的背影,默默扭過頭,開始配製藥劑。
岑霧低聲問:“為什麼不用機械?”
“因為機械配不出來,有些精準度,不能單靠機器人。”
白渝之一直背對著他們,手上的傷口已經將紗布都染透了紅,他的身形很單薄,看起來那麼小小一個人。
“快做吧,我去頂樓,你們做完後會有人帶你們去宿舍,我會找到你們的。”
白渝之說完就走,沒有半點留戀。
“怎麼了程渡?”連盛發覺他的異常,“你好像很急。”
程渡動作快了不少,他抬起眼看著連盛,很認真:“我有事情要問問他。”
因為這一句話,程渡的動作硬生生快了一倍不止。
程渡被檢查過關後立刻離開去到頂樓。
白渝之就坐在醫院大樓圍欄上,他摘下來了藍色美瞳,就這麼坐著,注視著程渡。
“你有什麼事情嗎?”
程渡看著他,沒有再進一步:“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白渝之很輕笑了下,他此刻隻穿了裡麵的白襯衣,四起的風吹亂了他的衣衫,發絲,還有無處安放的情緒。
“人呐有自己的私心,NPC也有,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在這裡受挫折,這脫離了我的掌控。”
白渝之朝後看了一眼,“這裡的醫院是不會阻止人跳樓的,因為瘋的人太多了,不過這裡空氣不錯。”
他問:“你覺得呢?”
這種情緒很奇怪,程渡就這麼看著他,卻緊張起來,白渝之給他的感覺是人。
好像一個抓不住,就沒了身影。
“你覺得不好嗎?”白渝之自己回答了,他摩挲著手上的戒指,自問自答,“的確是不大好。”
“但是程渡,做什麼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白渝之緩慢站起身,他朝後看了一眼,整個人破碎般往後倒去。
“白渝之!”程渡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他猛地往前撲,卻發現底下沒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他癱軟在地上,心跳劇烈,他沒法形容剛剛的場景,白渝之就這麼——
毫無牽掛地跳了下去。
哪怕是NPC……哪怕是……
可他們不會怕嗎?
“程渡!”四個人趕了上來,看著程渡待在邊緣,嚇得紛紛跑過去。
但程渡卻伸出手阻攔,他扭過頭,眼淚猝不及防掉落下來,他粗喘著氣:
“白渝之剛剛跳下去了。”
他閉上眼:“像一個被丟棄的娃娃一樣,我快要……被嚇死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程渡千想萬想,才能貧瘠地找出幾個詞來形容白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