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剛剛吐的煙圈散成煙霧,還飄忽在車廂裡。
陸子堯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前後環顧了一圈,就看到和他一樣的還有十來個人坐在車裡,有男有女,大部分人臉上都是害怕或疑惑的神情。
看到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陸子堯腦子裡又開始走馬燈似地閃斷出一些碎片畫麵。
他有些煩躁地拍了拍嗡嗡作響的後腦,分散注意力去回憶剛剛發生的事。
前一秒還躺在手術台上,後一秒就坐在了車裡。
遊戲這就開始了嗎?
好突然,他還沒準備好。
除了陸子堯之外,剩下的人格們顯然都還雲裡霧裡。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突然跑到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來。
司機撂下話跑路之後,車廂裡也沒有一個人動。
大夥不知是在觀望還是害怕,一個個都縮著腦袋戒備著,不敢放鬆警惕,也不敢冒險踏出這輛目前看起來還能稱得上安全的破車。
照這麼下去,在車裡就得浪費不知多少時間。
總不能一直這麼耗著。
車廂內的氛圍很壓抑,車廂外更是蒙著令人不安的氣味,這跟陸子堯對於手術實驗中提到的“遊戲副本”這個概念的想象大相徑庭。
對實驗內容的好奇心和疑懼在腦子裡打架,最後是好奇心占了上風。
陸子堯目光一轉,作為唯一一位知情人士,他理所當然的當起了劇情推手:“下去看看吧,一直待在車裡也不是個事兒。”
反正逃不掉,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在這坐以待斃,還不如早點出去理解一下“遊戲副本”的真實含義。
其他人聽到陸子堯這話有些躊躇,不過比起剛才,很多人臉上已經有了躍躍欲試的衝動。
陸子堯見勢循循善誘補了一句:“車裡太壓抑了,說不定外麵的氣氛會好一些。”
人是奇怪的視覺動物,在見到陌生人時,都喜歡通過外貌來先入為主構建印象。
而他正好長著一張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臉,說話時會給人帶去莫名的說服力。
所以陸子堯說這話的效果還不錯,車廂裡的氣氛終於鬆動了下來。
十來個人陸續從車上走下來。
每下一個人,那輛車就搖搖晃晃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隨時要原地散架。
剛剛的司機早跑沒影兒了。陸子堯打量了一下這輛渾身被塗裝成明黃色的破車,車上沒有貼站牌等文字信息。
不是公交或者長途汽車,但是這車的樣式,好像有些眼熟?
車停在一塊鋪裝簡單的水泥地上,往兩邊看去,一邊是一排黑色的鐵柵欄,另一邊則是一大塊草皮。
沒多想,直覺驅使著眾人遠離了一邊看著古怪的黑色柵欄,往草皮的方向走去。
草皮上用白色粉末劃著幾道線,看著像一片操場。
其他人還在嘰嘰喳喳討論著狀況,陸子堯跟他們的視角不同,所以對這些討論沒做理會,而是轉頭四處張望了一番。
在不明白實驗具體內容的情況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儘可能收集線索——
透過灰蒙蒙的霧靄,能看到一幢約摸四五層高的建築立在不遠處,建築中亮著的白熾燈的光線透過霧氣暈染出來,打在一根立在建築前的旗杆上。
而操場的另一頭佇立著另外兩棟規模稍小一些的樓房,與剛剛那棟透著燈光的不同,這兩幢建築就黑漆漆的,隔著濃厚的霧氣隻能看出個大概輪廓。
“叮鈴鈴——”沒走幾步,一陣急促的鈴聲就從旗杆那頭的建築物裡傳來。
看來這次副本的遊戲背景是學校,怪不得剛剛那輛車的外形看著眼熟,原來是輛校車。
伴著鈴聲,一個穿著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踏著中跟的黑色皮鞋,從霧中走了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遊戲NPC嗎?陸子堯心想。
“新來的轉校生?”
女人眼神快速地掃向還在操場上躊躇迷茫的人們。
她翻開手裡抱著的一遝文件,看了眼裡麵的內容又掃了眼陸子堯一行人,對了對人數後道:“你們遲到了,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
說這話時女人的語氣顯然帶著不滿,可是表情卻沒多大變化,那張臉死氣沉沉的不像是活人。
“一會兒第一節課下課我會拿分班結果過來,下堂課再進教室吧。”她頓了頓重新說道:“你們暫時就待在操場上,記住不要亂走。”
說完,女人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緊張和莫名其妙的氛圍隨著這個古怪女人的出現被拉扯到極致。
“什麼跟什麼??我都一大把歲數了還上哪門子課啊,我一定是在做夢。”站在離陸子堯最遠處的男人擺了擺手,看起來極不耐煩。
他伸出手來掐自己,發出一陣嚎叫後睜開眼看,四周的景物卻一點沒變。
一秒後,“艸!”男人怒罵道。
“搞什麼鬼。惡作劇嗎?”有人帶著疑惑地小聲發問。
“喂,你們不經同意隨便把人帶到這來,小心我出去告你們!”有人大吼著,語氣裡暗藏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