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考試(四) 他們在怕什麼?……(2 / 2)

身後突然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音,打斷了幾人帶著戒備的談論。

陸子堯轉頭一看,剛剛還在睡覺的路嶼好像是被他們的交談聲吵醒了。

他臉色不大好看,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外,微微皺起的眉心處還積了點因為被吵醒而亟待發泄的煩躁感。

路嶼帶著煞氣站起身,拽了拽因為久坐有些皺掉的衣服。

垂著眼朝他們四個看了一圈卻沒有說話,他接著就往前排那些學生的座位方向走去。

十來步的路程硬給他走出蟠天際地的氣勢來,那幾個學生眼瞅著一個神色冷漠的高挑男人來勢洶洶地朝他們走過去,下意識就想往教室外跑,剛走出幾步就有個倒黴蛋被路嶼逮到了。

高矮胖瘦,他隨手逮了個最壯的。

路嶼一把按住倒黴蛋的肩膀:“跑什麼?”

語氣冰冷,不近人情。

倒黴學生回過頭來,有些哆嗦地看向路嶼。

這學生雖壯,看著一米九多的個子比路嶼還高出一小截,但是路嶼在氣勢上是壓倒性的勝利,雖是抬著頭在看人,還是給他看出一股居高臨下的感覺來。

“上…上廁所。”倒黴學生答道。

“高二了還結伴上廁所?”路嶼透過倒黴學生,往他身後睨了一眼,那群原本還紮堆在教室門口的吃瓜學生們被這一眼看得立刻作鳥獸散。

“你你你…有話說話!”倒黴學生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這黑衣男看著氣勢挺大,但是細胳膊細腿未必打得過自己,有啥好怕的。於是他壯著膽子懟了一句。

路嶼倒是沒在意對方的態度,也懶得再廢話,接著就問道:“我看你們好像挺怕轉校生的,為什麼?”

“沒…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路嶼上下打量了一下還在哆嗦的倒黴學生,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剛剛被嚇跑的吃瓜學生,沒說話。

“我們有社交恐懼症。”倒黴學生一本正經。

“是嗎?那我們多交流交流,熟了就不恐懼了。”路嶼一邊說著,按在人肩膀上的手一邊開始使勁,修長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分明。

“大哥彆彆彆,我們真不是怕,隻是…”倒黴學生被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支支吾吾道。

其實他說的沒錯,他們隻是怕渾身帶煞、看起來像是要隨機打人的路嶼,而對其他人,那份疏遠並不完全來自於害怕。

“隻是什麼?”

“隻是不想跟你們有交集罷了。”那人接著說道,“再加上後天就要考試了,大家學習都挺忙的,哈哈。”這聲哈哈來的很尷尬。

“不想?大家都是同學,搞孤立是吧。”路嶼冷冷勾了勾嘴角,似乎覺得有人想要孤立他這件事很有趣。

“那倒不是——”對方不自禁被路嶼的氣勢壓到往後縮了縮,反應過來後又覺得有些丟人,轉臉說道:“反正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交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浪費時間。”

倒黴蛋想把麵子找回來似的突然壓低了聲音,還故意陰沉著臉笑了兩下,用故作神秘的語氣說著意味驚悚的話。

明明是有些幼稚的故意恐嚇,可是空氣中還是多了幾分駭人的涼意。

“你這話什麼意思?!”旁邊的李子恒顯然有點被嚇到了,剛剛那個翻牆的男人死掉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在座的各位仍心有餘悸。

“什麼叫活不了多久?會說人話麼?”林笙顯然也有點急了。

可是她剛想上前去加入當麵質問的隊伍,刺耳的上課鈴聲就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林笙隻能縮回腳步重新坐到位置上。

路嶼看了看被自己捏著肩膀的學生,對方的表情還在陰陰地笑著,雖然是幼稚的挑釁,但話裡的內容卻不像小孩的惡作劇。

而且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他剛剛說的這事稀疏平常,經常會發生在這所學校裡似的。

路嶼鬆開手,捏著剛剛因為用力而有些酸脹的手腕轉了轉,很隨意的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兒慌亂。

倒是倒黴蛋怔在原地,似乎不理解為什麼這男的沒被自己剛剛的話嚇到。

路嶼掏出那塊方巾一邊擦手一邊回到座位,一坐下就開始了新一輪的睡覺,好像剛剛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這堂課是政治課,老師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小個子婦女。課還是那麼枯燥,可這下陸子堯卻不覺得無聊了。

被一個愣頭愣腦的高中生判了死刑,如果在副本外,陸子堯可能會被剛剛那個男生的行為逗笑。

可是這是在副本內,他真的隨時會死。

冷汗悄然落下。

陸子堯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剛剛那學生沒說什麼好話,但到底也是給了一條線索。

他回想了一下那句“反正你們也活不了多久”。

這個“你們”自然不必多說,指的應該就是他們這群轉校生,那活不了多久指的什麼呢?

根據顧雯口中描述的實驗設定來說,肯定不會讓他們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總歸不是違背了什麼規矩就是有什麼要求沒達到才會死人,比如早上那個想翻出校園的男人。

目前所知道的規矩就隻有不能出校園和不能上課打擾學生,這兩條但凡小心一點就不會觸犯,但是那個學生說的好像很篤定他們馬上會死一樣。

為什麼?

是他們不知不覺間觸犯了什麼規定?還是學校裡另有隱情?

但是不管為什麼,這句話都讓陸子堯的感覺很不好。

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卻連自己的罪名都不知道一樣。

思來想去得不到結果,陸子堯決定還是等下課了再去跟路嶼他們討論一下,最好能抽時間跟理科班的人交換一下信息。

想到這裡,陸子堯突然覺得有些古怪。

短短一節多課的時間裡,路嶼在陸子堯心裡的形象就通過簡單兩件事,從“需要提防的對象”慢慢朝著“值得信賴的隊友”靠攏。

這種變化潛移默化來得快而隱蔽,是隨著路嶼的一舉一動而產生的。

可是路嶼的一舉一動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他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啊。

路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剛放進冰窖裡的一汪水,沒有冰到不可觸碰的地步,但是卻看上去隨時可能把自己凍起來。

明明頂著一張毫無溫度的死人臉,完全不像是會為了大局主動做事的樣子。

提醒陸子堯也就罷了,算是舉手之勞。可是去逼問學生這種人人避之不及的事,路嶼二話不說搶著乾,看起來完全不像他這種氣場的人會做的事。

那這個路嶼到底什麼情況?

他是有所目的,還是本就是個刀子臉豆腐心的人?

想著想著,一股異樣的感覺突然襲來。

陸子堯倏地感覺自己後腦一陣發涼。

作為一個長期精神分裂的人,他在各種感官上向來超乎尋常得敏感,而從剛剛的感覺來看,陸子堯覺得,似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在看他。

有人在背後窺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