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考試(十三) 跳舞化解詛咒?你確……(1 / 2)

八年前。

那些同學們陸續離開了廁所。剩下沈輕禾還癱坐在地上,手上攥著那隻已經被弄的破爛不堪的娃娃。

而此刻的沈輕禾也像那隻娃娃一樣破爛不堪。

他坐在臟臭的瓷磚上,身上穿著那件本來是表演時候要穿的裙子。

是了,他們班出的節目裡有一個洋娃娃的角色要和套著小熊玩偶的同學跳舞。同學們推薦了他,因為他喜歡跳舞,因為他喜歡洋娃娃。

本來是嘲諷他的行為,那些欺負他的人以為沈輕禾會因此羞愧惱怒。

可沈輕禾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得到這個機會讓他相當高興,因為這次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台上,站在聚光燈下做自己喜歡的事了,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小心翼翼。

沒錯,他就是喜歡跳舞,有什麼不可以嗎?

今晚是表演前的最後一晚了,他穿著演出服準備到自習室再去練一會兒,卻在路上就聽到了呼救聲。

在走入這間廁所之前,他不知道的是——這是那些想通過推薦他去表演洋娃娃而嘲諷他的同學們,在看到沈輕禾沒有生氣沒有哭哭啼啼,反而很高興的模樣時,想出的另一個整人方案。

那個夜晚,他在昏暗的廁所裡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新年的風灌進他的裙擺,久到他四肢都被凍得麻木。

他哭累了。這輩子再也不想哭了。

那把掉在他腳邊的小刀還滲著他的鮮血,他失神般撿起刀來,抵在了自己的嘴角上。

溫熱的液體順著下頜滑落,淌過脖頸流進帶著蕾絲花邊的衣領。

以後就這樣笑吧,他心想。

其實他不恨那些同學,他恨的是他自己。

為什麼他這麼愛哭呢?

為什麼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樣,有著全天下小男孩都有的愛好呢?如果他喜歡踢球喜歡打遊戲,會不會他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呢?

破碎的裙擺上沾著點點汙斑,明天表演是穿不上了。

這件裙子是他抽出每個晚飯時間一點一點用舊床單改製的。

因為他不敢開口跟媽媽說他想要一條上台表演時穿的裙子,他隻能自己做。

心靈手巧是他的優點。

是優點嗎?

他心裡搖搖頭,不,不是的。

因為媽媽不喜歡他這樣,媽媽說成績好才能算優點。其他同學和老師也不喜歡他這樣。

沈輕禾還惦念著明天的元旦晚會,那是懦弱的他畢生都不可多得的機會,可是趕不上了吧?他喃喃想著。

汙七八糟的裙角被他胡亂提在手上,夜晚的寢室走廊很安靜,剩下的隻有沈輕禾的腳步聲,和椅子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可是沒過一會兒,走廊上就又安靜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一點。

冬日的風還在吹,吹起了走廊裡的裙擺。

————

那麼多年過去了,那張好像永遠永遠在笑的臉,終於變成了彆的表情。

當初他是個愛哭鬼,可他們真好心啊,將他的嘴角向上劃開,讓他終於笑了,笑得觸目驚心,笑得鮮血淋漓。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早就不一樣了。

傷口已經不在了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傷口還在,那些密密麻麻劃痕從皮膚上結痂,又反反複複長在了他的心尖上,複活在了他的噩夢裡。

他在夢裡反反複複地過著那一個走不完長夜,那條似乎沒有儘頭的走廊。

那個夜裡,空中灑下的不是月光,是眼淚。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點點頭呀,點點頭呀一二一,小洋娃娃笑起來啦,笑呀笑呀哈哈哈。”

彼時他站在走廊裡,或者說吊在走廊裡更為合適。

月光滲透進夜色打在他的臉上,那顆頭怪異的歪成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

他哼著歌,被割開嘴角的那張嘴一張一闔,歌聲縹緲回蕩在長長的走廊裡,從四麵八方刮過陸子堯的汗毛,裹挾著陰冷潮濕的風。

“笑呀笑呀哈哈哈。”他唱著,嘴角用力向上。他看起來不想向上,是嘴角自己擰上去的。

他又笑了,悲戚無比。

而此刻的陸子堯站在那兒,原本的恐懼感被深深的難受與憤怒取代。

他隻不過是魂穿沈輕禾經曆了可能是他人生中無數霸淩事件中的其中兩件,就已經被那些學生惡毒的行徑氣到要發瘋。

陸子堯不住地發著抖,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難過。

剛剛劃在沈輕禾嘴角的痛感好像還隱隱留在唇邊,他下意識抬手抹了抹,沒有抹到傷口。

這麼溫柔的一個人,明明全世界都在對他惡意相向,他卻還願意對不明真假的求救者施以援手。

這樣的人會成為詛咒,怎麼想都是這個世界的錯。

可是冷靜下來他又發現,自己依舊不明白,沈輕禾想要他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