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還徘徊在辦公室內。
刺骨的風從外頭吹進來,吹得周老師那本記錄名冊的紙嘩嘩作響。
紙頁隨風翻開,許多人的名字一晃而過。
“臥槽!”陸子堯顯然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了一跳。
原本還坐在這一臉怨毒想要殺了頊然的周老師,不知怎麼的就自殺了。
“這也太突然了,怎麼就一下開竅了。”頊然也是一臉的問號。
隻有路嶼依舊神色淡淡,他寥寥幾語猜測道:“她大概一直以為沈輕禾很恨她吧。結果沒想到,沈輕禾一直把她送的娃娃視若珍寶,到死都那麼珍惜。”
“所以她終於崩潰了麼。”陸子堯盯著那扇破碎的窗戶,愣愣道。
大概周老師一直不願意到男生寢室三樓,正是因為她覺得心中對沈輕禾有愧吧。
所以沈輕禾一直也沒有機會跟周老師說,他其實早就不在意這些了。
一直無法釋懷的,始終隻有周老師自己罷了。
陸子堯心裡歎氣,心緒久久無法平靜。他還以為怎麼也得跟周老師大打一架,沒想到她就這麼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這個結局又是必然。
“走吧,這次應該可以了。”路嶼擦著手,他瞥了一眼破碎的窗戶,陽光傾瀉在站在窗前的陸子堯身上,少年出神的望著窗外,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悲哀。
陸子堯聞言轉過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三個人陸續下樓,路過三樓的時候,陸子堯還問了一句要不要給其他人報個信。
“隨你。”路嶼望著他,淺栗色的瞳孔中印出陸子堯的臉:“如果不報,他們下了課自己也會發現。”
“那就彆說了。”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陸子堯吃一塹長一智。反正不出去他們也死不掉,出去也隻是早晚的事。
他們來到了校門口,原本掛在門上的沉重鐵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落到地上了,校門就這麼毫無戒備的呈現在三人眼前。
原來判斷事情有沒有結束這麼簡單啊。陸子堯感歎,早知道就沒有之前那一遭了,還害得路嶼掉了一塊肉。
門外依舊是濃重的霧靄。
他們相繼走出校門,身影隱匿到霧色中。
很快,陸子堯就幾乎看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了。
“陸子堯。”路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陸子堯聽得一愣,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再見。”路嶼說。
“啊……”陸子堯愣了愣神,心裡突然有些異樣的悵然:“再見!”
說完,他就眼前一白,和來的時候一樣,再次昏睡過去。
————
黑暗。
好像無窮無儘般吞噬著陸子堯。他仿佛在夢裡走著一條長長的,暗無天日的隧道,好像永遠望不到儘頭。
走著走著,一絲微光朦朦朧朧地照進他的眼皮,他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副熟悉的場景。
這是他的病房。
他猛地起身四下張望,沒有路嶼,沒有頊然。明亮白色的病房裡空空蕩蕩,隻有他一個人。
這一瞬間,他胸悶到好像無法呼吸似的,隻能大口吸氣以攫取氧分。
外麵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推開門趕了進來。
是顧雯。
“感覺怎麼樣?”顧雯走到床邊,皺著眉頭有些關切的望著陸子堯:“手術結束後,你整整昏迷一天了。”
“我昏了一天?”陸子堯按著劇痛無比的後腦問道。
“嗯。”顧雯點了點頭,快速翻閱著手上的病例:“應該是手術的副作用,問題不大,醒過來就好了。”
陸子堯沒說話,隻是有些迷茫地靠坐在床上,顯然還沒從剛剛的窒息感中回過神來。
顧雯拍了拍陸子堯的肩安撫著,她接著道:”數據顯示你已經成功融合掉三個人格了。”
“融合?”陸子堯抬頭,有些不理解這個“融合”的意思。
“等於這個人格成為主人格的一部分了,他們的記憶和過去都會成為主人格的一部分經曆一樣存在。”
陸子堯回憶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有什麼關於死掉的那三個人格的記憶。而且顧雯說的這個意思,聽著好聽,和消除也沒什麼區彆。
“一會兒鄭醫生會過來跟你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手術,你先好好休息吧。”顧雯臉上仍舊是擔憂的神色:“我看你臉色一直不太好。是副本裡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隻是……有些沒緩過來。”他心裡覺得奇怪,剛剛那種情況他從來沒碰上過,即便是病的最嚴重的那段時期,或者吃藥副作用最大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那樣的窒息感。
顧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在副本裡是三個實打實的人死在眼前了。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或者想說說話,你可以跟我說。”
這話點醒了陸子堯,看似人數眾多的副本世界,其實真正的活人,隻有他一個罷了。
陸子堯望著顧雯,笑了笑:“我沒事,你放心吧。大概就是還沒完成從副本世界到現實世界的切換,一時半刻還在之前那種隨時會死的緊繃狀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