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刻痕像是聲嘶力竭的呐喊,這幾個字短促又直白,在門上觸目驚心!
顯然是臨死之前想要留下最後的線索,所以才刻得如此潦草。不過大概也多虧了這份潦草,這扇藏有線索的木門才被保留了下來。
之前所有的猜測,在此刻都得到了證實。
果然,這宅子裡的人全都是被感染者鎖在房子裡活活燒死的。
估計刻字的人也沒料想到,在他們被燒死之後,村子裡幸存的人就隻有村長所在的感染者陣營了。
“村長為什麼要放火燒其他村民?拿來當飯吃不好嗎?”頊然看了一會兒門板上的刻痕,突然問了一個他們之前沒有想過的問題。
陸子堯不大喜歡這樣的說法,不過頊然講話向來如此,他也就沒反駁什麼。
他盯著門上的字陷入了沉思。
頊然的話有道理。雖然早知道村長不是什麼好人,隻是當年這村子裡僧多粥雖然不算少,但從感染者的角度看,倒也沒有浪費“糧食”的道理。
否則也不必每年還要費心巴力“引進”一批外人了。
為什麼會選擇把人燒死呢?
他緊鎖著眉頭盯著麵前這扇門板,突然想到了小院裡的那個柴房。
那個柴房的門上,是不是掛著兩把古怪的鎖來著?
陸子堯記性向來不好,他當時隻是粗略地望了一眼,現下也有些不確定。
“我們去那個柴房看看吧。”陸子堯提議。
路嶼點點頭。
三個人噔噔噔下樓去。果然和陸子堯記憶中那樣,柴房那扇老舊且破敗的門上,掛著兩把明顯不該屬於它的鎖。
陸子堯上前檢查了一下,相比起老破門來說,鎖的年頭很新,一看就是後配的。
農村的柴房有什麼必要加上這麼兩把厚重的鎖呢?柴房裡不可能放值錢的東西。
如果不是怕外麵的人進去偷東西,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
是有人怕裡麵的東西出來。
他回頭和路嶼對視了一眼,路嶼顯然也想到了怎麼回事,他目光不善,透過半敞著的房門往晦暗的屋子裡望去,地上亂糟糟鋪著些乾草,而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有一灘看不清顏色的臟汙。
他推開門,一股陳朽的黴味裹著腐爛的氣味撲來。
路嶼皺起眉頭繃著臉,用手擋了下鼻子,然後蹲在那灘東西前,拿起旁邊沒沾上臟汙的乾草挑了挑說:“是血。”
柴房裡的味道實在過於難聞。
三個人沒在裡麵待多久,粗略檢查了一下後就回到了房間。
“柴房是用來關感染病人的。”路嶼下了結論:“而且在柴房裡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很可能村長他們吃的第一個人,就是看管柴房的村民。”
如果說感染病人是被關在這所宅子的柴房裡,那麼也就能理解為什麼村長會活活燒死這房子的屋主了。
這座宅子的規模之大,不難想象屋主在村裡的地位,很可能這個主意就是房子的主人出的,除了村長,屋主大概是最有權力在村裡發號施令的人。
“所以說,村長燒房是為了報複?”陸子堯問:“那為什麼不直接吃掉屋主呢?”
多浪費啊。陸子堯本來想這麼說,話到嘴邊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居然被頊然給帶偏,對不認識的生命也開始變得漠然起來。
頊然道:“他們也未必從一開始就知道吃人可以恢複正常啊,否則也不會被關起來了。”
“嗯,很有可能村長在報複屋主的時候,他們還沒意識到需要吃人肉才能治好感染者的病症。”路嶼也有著同樣的揣測。
不過這個揣測得不到認證,眼下也無關緊要,於是就被擱置在了一邊不再作討論。
暗藏在看似平靜的小村莊下的故事真相慢慢浮出了水麵。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們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拚拚湊湊也能成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
他們的進展算快,此時距離驅鬼儀式還有兩天,雖然村長嘴裡沒幾句真話,但是這個時間節點一定不是他隨口胡謅的,過了這個時間還能不能活不清楚,但是村民開席一定是在這一天。
然而最重要的問題依舊還沒有解決——出副本的方式會是什麼呢?
木禾高中裡他們調查清楚事實的真相後,是以周老師的死作為故事的終章,又或者說,是周老師的怨念消失了,所以他們才能走出副本世界。
但是這個副本裡的怨念未免太多了,不僅有被燒死的鬼,還有曾經被關起來等死的感染者,還有被吃掉的人。
整個村子幾乎全員惡人,就算把現存的感染者村民全殺了也未見得就算解除了怨念。
之前的經驗派不上用場,所以陸子堯判斷,並不是每個世界都要靠化解怨恨來結束。
不過這該死的結束方法,到底能是什麼?
房間裡還散發著殘留時間痕跡的舊味。
陸子堯半靠在床頭愣神,昨晚隻睡了上半場,今天又爬了好一會兒山路,一歇下來就覺得有些疲憊。
路嶼從他旁邊路過,將自己的深綠色衝鋒衣脫下抖了抖灰搭在床頭。
陸子堯這才第一次看到路嶼一直罩在寬大外套下的身材——他此刻穿著一件純棉有些寬鬆的灰白T恤,線條勻稱精悍的手臂從袖口延伸出來。
衣服胸口處繡著一排小小的英文,是個很貴的牌子的LOGO,看來路嶼這個人格還是個有錢人。
陸子堯的每個人格都有各自的人設和世界觀設定。
設定的完善程度與這個人格的穩定程度有關,越是穩定、成熟的人格擁有的設定和現實越相近,反之不穩定的人格則會擁有很多大段空白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