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屍體，就連地上的血漬都消失了。如果不是頊然也同樣看到了那具屍體，周學源現在大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出現了幻覺。

“怎——怎麼會這樣！？我昨天明明看見的……就在那兒，那個牆邊上！“周學源指著房間的一角，唇色發白。

“你不會是看錯了吧？或者是出現什麼幻覺了？”柳穎皺著眉。

周學源慌張地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頊然也看見了，總不可能兩個人都同時出現同樣的幻覺吧！”

頊然眯起眼點了點頭，他不會懷疑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這兒昨天一定有個死人。

唯一可能出現的差錯就在周學源會不會認錯了人，但是頊然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剛剛周學源見到傑西卡時候那副被雷劈過一般的震驚模樣，很快否決了這種可能性。

包廂的地上鋪著的是滿地紅色帶花紋的長絨地毯，在不把地毯整塊帶去清洗的情況下，很難把那一大灘血跡清理的一乾二淨。

既然不是人能做到的事，那範圍就縮小很多了。

“看來事情不簡單呀。“頊然在後麵笑著，看上去有些興奮。

他似乎對一切超越常規又帶有邪祟色彩的事情都很感興趣，眼下發生了這種解釋不清的恐怖事件，反倒是讓他提起了一些興致。

林笙顯然也很疑惑：“會不會真的是因為劇場裡的某種原因導致出現了幻覺？不然我不能理解，傑西卡複活之後怎麼好像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了，就算有什麼力量可以讓她被殺了之後不死，她也不會像剛剛那樣好像無事發生啊？”

陸子堯猜測：“說不定不是被複活，而是被什麼東西替代了？比如化妝室裡的鬼，出於某種原因假扮成死去的傑西卡。”

“沒道理啊，鬼好好地跑去假扮成她做什麼。而且殺她的人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鬼假扮的了嗎？這樣一下就會被戳穿了吧。”張尋道。

陸子堯笑了笑：“怎麼戳穿，你覺得凶手會為了指出傑西卡的可疑而暴露自己殺人的事實嗎？而且他是鬼，用得著怕被彆人揭穿麼。”

“鬼假扮她的目的是什麼。”頊然似乎也不是很認可這個說法：“如果鬼隻是想殺人，它既然都有能力附身到一個死人身上將其複活，又何必要多此一舉，直接大開殺戒就好了。”

“可能它隻能在有實體的時候才能殺人。”路嶼想了想道：“或者有什麼我們還沒查到的設定。”

林笙點了點頭同意：“就像在第一個副本裡那樣，我覺得鬼能殺人一定是有附加條件的。”

她頓了頓，總結道：“目前來說我們有這麼幾個猜測，第一傑西卡是被某種超自然力量複活了，而且這種力量將她複活的時候會導致她完全失去被殺害時候的記憶，所以她剛剛看上去才那麼正常；第二就是出於某種原因，她被歌劇院裡的某些東西附身了，附身的理由還未可知，我覺得具體的還需要去調查一下這個‘某些東西’的來路，才能有進一步線索。”

周學源吞了吞口水：“如果真的是被鬼附身，理由是有實體才可以殺人的話……那她現在是不是很危險……？”

絲絨軟包的小小空間裡有些擁擠，空氣也隨著他這句話有一瞬的停滯。

樓下舞台的方向傳來了不大的說話聲，陸子堯稍稍伸出頭看了一眼，三五個劇團的成員站在樓下華麗的舞台上在討論著什麼。

傑西卡站在舞台的一旁，手裡拿著一疊紙，正在和旁邊的亞伯拉罕說話，一顰一笑都看不出任何違和的地方，還是印象中那個顧盼生姿的少女。

陸子堯打量著，傑西卡卻突地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過來。女孩兒靈動的眼睛微微向上瞟著，目光和陸子堯相接時，她突然陰冷的笑了笑，豔紅的嘴唇在臉上慢慢咧開，露出一些森白的牙。

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陸子堯的腳踝躥了上來。

一種奇怪的感覺騰起，在她笑著的那一個瞬間，陸子堯似乎看到了另一張臉。

他們離開了包廂，剛下到一樓，一瘸一拐的老經理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經理帶他們去準備幾天後演出要用的服化道，服裝間在二樓劇場舞台旁邊，麵積不小，裡麵堆著亂七八糟的人體模特、仿真道具和幾個化妝台。

所有的東西都蒙著薄薄一層灰，幾個僵屍般的老員工正在裡麵打掃。

他們被領到道具間的中間，經理尖著嗓子指手畫腳，給他們分配各自的任務。

聽著聽著，陸子堯的注意力就被旁邊橫陳著的那些化妝台吸引了過去。

化妝台精致貴氣，平整的鏡麵嵌在一圈鎏金雕花的鏡框中，陸子堯看著鏡子裡那張屬於他自己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在現實世界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精神病院的住院部裡沒有鏡子。顧雯告訴他，一是因為鏡子玻璃打碎後具有危險性，二是因為曾經有病人在照到鏡子後突然發病，鏡子對於某些症狀的精神病人會產生很強的副作用影響，所以醫院這才把所有的鏡子都拆掉了。

不過陸子堯對此倒是沒太大所謂。反正對於他們精神病人來說，照鏡子，本就是一件沒多大意義的事。

不知為何，看著這麵鏡子，陸子堯想起了副本世界的第一夜裡，在木禾高中寢室的夜裡做的那個關於鏡子的夢。

他從鏡子的反光裡偷偷朝路嶼的方向看去，男人側著臉，下頜角拉出恰到好處的線條，他漫不經心地垂著眼皮，正在聽經理分配任務。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路嶼把頭轉向了鏡子，那雙波瀾不驚的眼，朝著鏡子裡陸子堯的方向望了過來。

一秒後，神色冷淡的臉上，突然被扯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原本平靜的眼裡噙滿了陰狠。

陸子堯陡得一驚，汗毛在那一秒內炸開！

好熟悉的感覺，這張臉這個表情，和他夢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