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堯的衣角被人拽了拽,熟悉的苦艾味從鼻端傳來。
他猛地回過神,再朝鏡子望去時,路嶼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路嶼皺著眉,臉上寫著幾分擔心:“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陸子堯愣了愣神。手掌無意識地往褲子上蹭了蹭,洇出冷汗的掌心才重回乾燥。
剛剛什麼情況,他出現幻覺了嗎?
陸子堯伸手按了按發痛的後腦回答:“沒——沒事,有點頭痛。”
他刻意回避掉路嶼的目光,沒有和他對視,而是轉過身假裝去看經理在說什麼。
經理還在那用古怪的語調滔滔不絕,但是陸子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你要不要休息會兒?”路嶼問。
陸子堯搖了搖頭,剛剛被魘住時的恐懼還停留在腦子裡。
他緩了緩才道:“沒事,老毛病,一會兒就好了。”
路嶼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
經理給他們分彆分配了準備道具或服裝的任務,吩咐完後就準備走。
“經理。”路嶼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經理停下腳步,滿臉疑惑地回過頭。
路嶼眯起眼假笑了一下,裝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你給我們講講劇院的事兒吧。”
經理的臉突然抽了抽,那雙耷拉著眼皮的眼突然亮了,他嘴角扯出一個古怪又有些興奮的笑:“噢——劇院的故事——”
他轉過身子,伸出手指神經兮兮的晃了晃:“咯咯咯,劇院——”
他如數家珍,結結巴巴地開始說起黑天鵝歌劇院曾經的輝煌過去,講了半天,卻沒有一句說到正題。
陸子堯本來就頭疼,聽著他叨咕半天也說不到關鍵更煩躁了。
他直接打斷了經理問:“咱們劇院曾經那麼受歡迎,那為什麼現在要瀕臨倒閉了?劇院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經理停了下來,那張滔滔不絕的嘴砸吧了兩下。
他僵硬地將眼珠子朝陸子堯的方向轉去,過程中眼睛裡的那點光黯淡了下去,那雙眼睛此刻灰撲撲的,像是燃儘了最後一縷火星後,隨風飄散的灰燼。
“你在說什麼——”經理的臉色沉了下來。
“沒有倒閉——沒有!”他突然大聲吼道,尖細的聲音從嗓子裡擠出來,像有人在用指甲劃黑板般刺耳。
“我們劇院是最好的——”
“哦,布蘭森,彆和新來的計較——”他轉過身,自言自語著,一瘸一拐地就這麼離開了。
“得,看來問他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張尋一拍大腿。
林笙道:“他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兒員工還挺有歸屬感。”
柳穎望著經理的背影露出一些嫌棄之色:“可不嘛,畢竟都被吸納成永久員工了,有點歸屬感也正常。”
耽誤了半天時間卻一點收獲都沒有,經理講來講去說了一大堆故事,可惜全是跟副本無關的廢話。
而且看他的樣子,再去問他恐怕要翻臉,似乎劇場要倒閉對他來說是什麼不可觸碰的痛點,一提他就發瘋。
“我們去問問那些人吧。”李子恒指了指在道具間角落裡,正機械乾活的其他老員工道:“他們說不定知道點什麼,而且看起來沒有經理那麼瘋。”
林笙想了想:“瘋不瘋不知道,但我認真懷疑他們不會說話。”
畢竟從他們來到劇院開始,好像除了經理布蘭森,他們就沒碰到一個有台詞的老員工。
“會不會說話,問了不就知道了。”頊然說。
他擼了把襯衣袖子徑直朝著角落一個正在往人體模特身上掛衣服的女人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女人歪著腦袋看向頊然,沒有說話,手上的動作卻緩緩停止了。
“你知道你們劇院的舊劇場嗎? ”頊然直奔主題。
女人垂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僵硬地點了點頭。
“舊劇場地下室你去過麼,那裡有一個舊化妝間。”頊然繼續問。
女人又想了想,她迷惘的眼死氣沉沉地望向路嶼似乎在回憶什麼,接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表情突然開始有了變化。
耷拉著的眼皮慢慢被抬了起來,她突然大睜著眼,嘴巴做出一個“啊”的口型。
“化妝間——化妝間!”她突然用力甩開了頊然搭在她肩上的手,沙啞的嗓音像是已經十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原本平靜的女人突然發了瘋,把陸子堯他們嚇了一跳。
“臥槽!她吼啥呢!”張尋嚇得往後一蹦。
“咦!這又是哪個詞戳到她了?這些員工還真夠敏感的!”李子恒一邊戰術後仰怕被發了瘋的女人誤傷一邊道。
陸子堯皺起眉,顯然也沒料到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是怎麼了?她曾經在化妝室裡看見過什麼?
頊然滿臉嫌棄,收回被甩下的那隻手,轉了轉手腕:“發什麼神經。”
女人卻自顧自喊到:“彆去——彆去找她!”
“她?”頊然疑惑道。
那人突然拽住了頊然的衣袖,眼裡滿是驚恐:“教堂,是教堂——教堂的惡魔——”
“你是說,化妝室裡關著的是曾經教堂裡的東西?”
“鬼——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