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嶼朝著化妝室的方向走去,陸子堯緊跟其後,調動渾身的雷達來感應四周的環境。
地下室裡散布著令人不適的粘稠感。
“噠——噠——”
常年無人打掃的負一層泛著潮氣,不遠處傳來水滴順著石壁滴落到石板路的積水中時發出的響動。
幾步路恍惚走了一個世紀。到舊化妝室門口前,路嶼的麵色更沉重了。
他指了指原本門上掛著的那三把鎖,臉色很不好看。
陸子堯朝著門鎖的方向望去,頭皮猛然一炸——
昨天還牢固緊鎖的三把鎖,此刻居然全部都被打開了!
“這這——什麼情況……”陸子堯湊了上去,把燭台往門鎖的方向貼了貼,搖曳的火光下,幾把沉重老舊的黃銅掛鎖,此刻失去了全部的作用。
它們空蕩蕩地掛在單側的鎖孔上,像是在跟陸子堯開著什麼惡趣味的玩笑。
今天他們一群人一直都是一起行動的,而且憑陸子堯對其他人的了解,他們之中應該也沒有人具備獨自過來悄悄把化妝室門打開的勇氣。
那這門怎麼回事?是劇場裡的員工打開的?
那這門上鎖的意義是什麼,裡麵鎖著的東西又是什麼?
陸子堯的心思全然被這幾把突然被打開的門鎖占據,他頭腦風暴著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窸窣的響動,從他身側傳來。
路嶼似乎退了一步,退到了陸子堯身後的位置。
莫名的詭異感突然傳來。
陸子堯內心倏地警鈴大作!他猛支起身子!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朝著門框外的方向退了一步。
地下室的走廊裡刮來一陣突兀又冰冷的風,風陰氣十足,裹著潮濕的氣味。
陸子堯陡然意識到了那股詭異的違和感的來源,麵前的這個路嶼,看似很正常,但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他不動聲色的抽了抽鼻子。風裡夾著灰味兒和黴味兒。
而路嶼身上那股清冽的,總是能聞著讓陸子堯冷靜下來的苦艾味——
消失了!
原本在一樓的走廊裡落回胸腔的心臟又被狠狠提起來,陸子堯的背後頓時蒙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昏暗的地下空間氛圍極度詭異。
整個舊劇場裡,此時隻有他和路嶼兩個人。
不,對麵這個是不是路嶼,甚至是不是人,都已經很難說了。
“你仔細看看鎖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撬開的痕跡。”
“路嶼”依舊冷淡地說著。
陸子堯吞了吞口水,他支了一把牆,手不動聲色的朝自己的大腿掐了掐。疼痛感迫使他冷靜了下來。
對麵站著的“路嶼”,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子堯腦子裡的弦死死地繃著,在思考自己的退路。
“看——看過了,是被鑰匙開的。”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同時心裡盤算著用一個不會打草驚蛇的理由脫身:“時候不早了,晚上太危險了,明天我們等人多的時候再來看看吧。”
“路嶼”平淡的臉上浮出一絲不滿:“明天不知道有沒有空。來都來了,推開門看看。”
陸子堯咬了咬牙。他又退一步,作出一副膽小的樣子:“我我,我不敢,要麼你走前麵,我跟著你進去。”
那個路嶼站在那兒不經意地歪了歪腦袋,就這麼一瞬間下意識的動作,陸子堯就更加確定了。
這絕對不是路嶼,這是想把他騙進化妝室的“鬼”。
陸子堯盯著那幾把已經失去作用的鎖,在心裡狂罵。
這鎖有什麼破用!根本鎖不住東西,假模假樣的還弄了三把,你看這鬼放眼裡嗎?
“路嶼”似乎沒有對陸子堯假裝害怕的話起疑,他朝門的方向走了一步,同時餘光瞥了一眼陸子堯。陸子堯還在故作專注地望著化妝室的門,實則渾身的肌肉都已經繃緊了。
“路嶼”的眼神重新瞥了回去。
他抬起手,而在推門的一瞬間,旁邊就突地掀起一陣風。
他猛轉過頭去,在無光的地下室,“路嶼”隻看到飛奔離去的陸子堯留下的一縷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