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化妝室門被人踹開,走廊裡的風席卷進來,稍稍衝淡了一些屋子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陸子堯“嘖”了一聲。
是張尋嗎?這家夥怎麼還沒走,該不會是想救自己吧。還是彆了,以張尋的能力,進來也隻會白搭進一條性命。
陸子堯一邊想著,一邊有氣無力地從乾澀的喉嚨中艱難擠出幾個字來:“張尋,快跑——”
他還是沒睜眼,或者說是沒什麼力氣再去做這種多此一舉的舉動了。
話說完後卻沒聽見門口傳來其他動靜,陸子堯還想再勸:“彆救我了,你自己好好活著。”
被路嶼提在手裡的張尋在門口愣了一秒,他望著昏暗房間裡那個倚靠在牆角的身影,原本翻騰的怨怒好像突然被什麼給輕輕覆住了。
搞什麼啊。
張尋的頭突然開始疼起來。
路嶼鬆開了拽著張尋的手把他留在門外,自己朝門內踏了一步。
他望著此時整條右臂都已經血肉模糊的陸子堯,動了動嘴唇:“陸子堯,是我。”
陸子堯猛地睜開眼睛,這個動作在修女能力的debuff影響下太激烈,以至於眼皮掀開的那個瞬間他的眼神經劇烈抽痛了起來。
他難以置信地朝著路嶼的方向望去,眼底有些模糊,好像除了身體上的腐爛,他的腦子也開始有些不清醒了。
“路……路嶼?”陸子堯努力眯起了眼來聚焦視線:“你為什麼——”
路嶼恍惚間笑了一下:“放心,我們會沒事的。”
“你彆過來!”陸子堯幾乎歇斯底裡地喊著。他自己死就罷了,他不理解路嶼為什麼還要進來白搭一條人命。
不過他沒過多久就明白了,對方進這間房間的目的。
路嶼依舊冷靜地說:“沒事的,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相信我。“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就好像他現在身處的不是副本裡最終Boss所在的房間,而是在什麼花園裡散步般悠閒。
陸子堯有些茫然,他朝著修女望去,對方還在專心致誌地享用自己的肉//體,她依舊保持著那個欣賞般的動作在化妝鏡前來回比劃,就好像沒發現有人進來了一般,似乎完全不屑對路嶼出手。
可是從路嶼略顯生硬的身形就能看出來,他依然還是受到了修女的影響,看似悠閒的動作,其實是在掩蓋自己被迫放緩的速度。
“聽著,陸子堯。”路嶼的呼吸聲也開始粗重起來:“我不知道一會兒會出現什麼情況,所以你必須聽我的指令,我說跑的時候,你就得儘可能不顧一切地跑出去。”
陸子堯看著路嶼,視線裡那張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漸漸清晰起來:“你說的不顧一切,包括你嗎?”
路嶼似乎愣了愣,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聽我的。”
陸子堯咬咬牙:“你是想用自己換我的命?我答應不了你,路嶼。”
他看到路嶼的行徑方向時就已經明白了一切,殺死修女的關鍵點,其實真的很明顯,卻又真的很難做到。
確實跟林笙說得一樣,所有規則的設置都是風險對衝。
隻是那個蠢貨老板弄錯了方向,以為修女的怨氣是因為破壞舊劇院裡的東西而被觸發,所以才會設置一條不能破壞劇場設施的條件。
殺死修女,需要打破化妝室內的鏡子,這一點隻要整合一下目前所有的證據就能得到大概的推論了,就算不全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們倆,包括頊然和林笙估計都早就已經猜到了,但是之所以一直沒有人點破這一層,是因為打破鏡子,就會違反員工守則。
所以他們都選擇了緘口,選擇優先尋找能兩全的方法,而這個不得已之下用來兜底的辦法,他們都不想告訴對方。
陸子堯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在經曆了這些之後,他屬實是有些討厭犧牲彆人成全自己這種事。
如果一定要犧牲一個人來成全所有人的話……陸子堯甚至有些自私的想,如果真的有人要背負這種愧疚的話,他不希望那些人裡有自己。
可是陸子堯的手已經完全動不了了,他隻能勉強靠著牆壁朝化妝鏡的方向移動,而那兩條此刻已經分不清皮肉的手臂卻完全抬不起來了。
坐在鏡子麵前似乎一直在掛機的修女也終於有了動靜,她朝著路嶼的方向伸了伸手,黑洞洞的眼裡流露出一絲厭惡。
接著路嶼就突地被一股力量扯開,然後重重撞在了牆壁之上。
“路嶼!”陸子堯忍著渾身尖銳地疼痛喊著。
路嶼狠狠咬著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如果他叫出聲,陸子堯一定沒法冷靜。
他忍著斷裂的手臂被狠狠砸在牆上的劇痛,蒼白無色的嘴唇動了動:“我沒事,陸子堯你理智一點。你現在已經動不了了,與其我們倆都死在這裡,不如賭一把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