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晚生看到,恐怕就不是偷雞,是要明搶了。
那大哥會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看你漂亮,三文錢給你倆,莫要聲張。”
我心想,真是個不開竅的。雞生蛋,蛋生雞,這哪是茶葉蛋的事,是你傳家的基業都要沒了。
大哥還是一副我懂你的神色,擠眉弄眼的給我包了兩個雞蛋。昨天就涼水吃的那兩塊乾糕餅早就消化了,如今肚子裡空空,我捧著熱乎乎的茶雞蛋,隻覺得眼眶一酸。
“這是怎麼了,妹子?”
我實是不忍心,乾脆豁出去了,低聲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彆難過。”
“什、什麼事?”
我一咬牙:“有人劫雞!”
他愣了一下,笑開了:“不可能,我家雞精壯得很,看家護院都沒問題。我還有隻將軍雞,為百雞之長,很通人性,有它保護群雞,很安全。”
“是真的。”我心急如焚,“我親眼看見的。”
他的神色漸漸從不信變得嚴肅起來:“那我的雞長……”
我越過他肩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控製住了。”
“我、我的副雞長……”
我又看了一眼:“被人掛著腳脖子栓牆上了,撲騰的雞毛亂飛。”
“那其他雞組成員呢!”他急切的追問。
我痛心疾首:“全軍覆沒呀……哎,哎,哎!大哥,醒醒,醒醒誒!”
裴晚生拎著一串兒雞從胡同裡走出來,看看倒地上的攤主,又看看我手裡的茶葉蛋,大惑不解:“我剛讓你捉雞,你百般不肯,倒來這裡搶人小攤販,怎麼?是打劫的癮犯了?”
我急的團團轉,又是掐人中,又是拍他臉:“少爺,快彆說風涼話了,這人都快不行了。”
裴晚生蹙眉,蹲下身搭了搭他的脈,抬眼戲謔輕笑:“我們家有這麼多隻雞,你還要去搶劫茶葉蛋。這也就算了,人都被你打暈了,又偏偏隻拿兩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沒打他!”我急切的申辯,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說什麼?這是我們家雞?”
“自然是我們家的。你以為……”裴晚生瞪著眼睛,又狠狠敲了我一個暴栗,“本少爺是要做貪官,不是要做流氓土匪!我堂堂一個縣太爺,難道會去偷人家雞?”
“我……”我捂著腦袋,哭喪著臉,“那現在怎麼辦?”
裴晚生站起身,左右張望,眼神停在某處,回頭對我說:“你就在這裡等我,莫要走動。”
周圍的商販不少,來來往往也有許多過路人,自打攤主大哥暈厥,就頻頻有人側目,隻是好像礙著裴晚生的身份,不敢明目張膽的瞧。他一走,便呼啦啦圍上來好多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
一個圍著圍裙的大爺衝我打聽:“姑娘,剛剛那位是不是就是新上任的縣太爺?”
我點頭:“是。”
“看著好年輕,還沒我兒子大呢。”老頭連連驚歎
一個胖大娘翻了個白眼:“呸,人家是縣太爺,聽說還是狀元郎呢。你兒子炸糖糕都露餡兒,有什麼可比的?”
眾人一片“哇”聲。
“真是狀元郎?”
“不能吧,狀元郎能上這兒來?”
“上這兒怎麼了?”一個儒士打扮的老者捋捋胡子,瞪著眼睛,“我們平安縣地形特殊,易守難攻,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從古至今多少名將都在這兒打過仗,流過血,怎麼就配不上一個狀元郎?”
“說的跟你上過戰場似的,竟翻些老黃曆。”胖大娘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我說趙秀才,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萬一被縣太爺聽見,你那瘦腚能給你打成四瓣。”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胖嬸,你怎麼知道他腚瘦不瘦,彆是親眼見過吧。”
眾人一陣哄笑,胖大娘氣得滿臉通紅,跺地掐腰,手指結印一般飛速揮舞,一連串的臟話不重樣的冒出來,我目瞪口呆之餘,還要左閃右躲,避過她的攻擊。
一陣做作的咳聲響起,我頓時在人群中發現了我的救星。
“少爺!”
裴晚生麵前閃出一條道路,他將一包東西丟在地上,我低頭一看,滿滿都是碎銀子,白花花一大片。
我眼前一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