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陸凡介紹說,盛淩霄是同行的大前輩,加上之前旁聽到的電話,薑寧猜想他應該是某家時尚娛樂公司的管理層,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大一家跨國集團的總裁,而且父母都如此顯貴。
薑寧緩慢地消化這些信息,抬眼,今晚第一次有機會看清盛淩霄的神情,隻見他微抿著嘴唇,目光正定定地注視著他,似乎在確認自己的反應,甚至感覺有些……小心?
不知是不是光線昏暗的原因,盛淩霄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和疲憊。
聯想到盛淩霄之前說他最近很忙,都沒空來店裡用早餐,也不知道錢瑞鵬是怎麼說的,讓他匆匆忙忙趕來,薑寧心下一軟。
他有什麼好彆扭的呢?他其實也沒告訴學長自己的真實情況。
這麼想著,他也介紹道:“我也沒和你說過,我之前在嘉和時尚工作,因為和宋澤先生……”
他目光看向宋澤,宋澤頓時緊張起來。
“有些矛盾,所以丟了工作,幸好有陸總收留我。”薑寧沒給宋澤留麵子,但也沒添油加醋。
當初那麼難過心寒,真的走過來了,再回過頭看,其實也就那樣,已經能夠輕描淡寫地說出口了。
盛淩霄點頭:“這些陸凡都和我說了。”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我沒有刻意打聽。”
薑寧心念一動,電光火石間串起了所有:“所以,之前是學長幫我的嗎?封殺被解除的事。”
盛淩霄喉結滾了滾,不自然地挪開目光:“舉手之勞。”
薑寧意外地微微張開嘴,他想過是誰在背後幫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盛淩霄這位剛剛熟悉起來的學長。
他再稍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盛淩霄還在宋澤續約的事情上有什麼動作。
薑寧摸爬滾打這些年,早已不再天真地相信惡有惡報了。雖然宋澤的行為確實很過分,但站在資本的角度,顯然和宋澤續約更有利,沒想到學長竟會為了他做到這一步。
這……真的隻是因為他是唯一的學弟嗎?薑寧覺得盛淩霄真的對他好過頭了。
宋澤的經紀人見他們倆沉默,惴惴不安地插話:“盛總,之前真的是一場誤會,是我傳遞信息有誤,加上宋澤他最近狀態不太好,我在這向薑先生道歉,確實是——”
盛淩霄冷淡地打斷他:“到底是誰需要道歉?”
經紀人遲疑地看向宋澤,宋澤皺眉瞪他,經紀人又瞪了回去了,做了幾個口型,不知道說了什麼,宋澤竟像被拿捏了七寸,深吸一口氣,飛快地環顧了一圈,終於走到薑寧跟前,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抱歉,之前是我的錯。”
可是薑寧的心思已經不在他身上了,隨意地點點頭,隻想他快點滾蛋。
錢瑞鵬卻不願意輕易放過他,故意大聲道:“你說什麼?你做錯了什麼?”
宋澤驚慌地環顧四周,再次深吸一口氣,垂著頭語速飛快:“之前在氣頭上,竟然貿然地封殺薑先生,是我的錯,我道歉。”
錢瑞鵬咀嚼著他的措辭:“貿然?那打聽清楚,知道我們家薑寧沒啥背景,就可以封殺咯?”
宋澤噎住,狠狠地瞪他。
“行了,就這樣吧。”薑寧製止了錢瑞鵬,他不想和宋澤過多糾纏。
倒不是他聖母,願意原諒宋澤,而是他早已過了憤怒的階段,清楚宋澤隻是因為盛淩霄而服軟,他自己並沒有能力懲罰宋澤。
何況,宋澤這種人是不可能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隻會歸因於運氣不好,何必白費口舌,他才沒有義務要替宋澤父母教育兒子。
錢瑞鵬噘著嘴,憤憤地又瞪了宋澤一眼,無差彆地將助理和經紀人都掃視了一遍。
經紀人馬上順坡下驢,這次他知道真正說話管用的人是誰了,他問薑寧:“薑先生,那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到此為止了?宋澤也付出了代價,能不能請您幫忙說說話,讓他繼續留在盛放?”
姿態可謂是低到了極點。
薑寧看向盛淩霄:“這不是我說了算。”
盛淩霄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回去聯係我的秘書。”
“欸,好的,那就不打擾您了。”經紀人喏喏地點頭,不再自討沒趣,帶著宋澤和一大幫助理離開了。
錢瑞鵬眼珠轉了轉:“那我也去跳舞啦,你們倆聊。”
說完就提著裙擺邁著歡快的小碎步跑開了,薑寧甚至沒來得及叫住他。
偌大的一片吧台,突然隻剩下他們倆人。
薑寧看著眼前沉默英俊的男人,突然感覺有些熱,於是想脫下身上披著的大衣,卻被一隻大手製止了。
兩人指尖輕碰,薑寧被燙著了似的收回了手指,他下意識抬眼去看盛淩霄,一下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兩人不自覺地都挪開了目光。
薑寧有些無措,在知道盛淩霄為他做了這麼多之後,他竟有些不知道如何與對方相處了。
他無法欺騙自己,對方隻是多年前的學長、如今店裡的常客,盛淩霄默默為他做了太多。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好。
但薑寧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排斥,除了剛開始有些意外,他其實,有些開心。
“我們坐一會吧。”薑寧叫來了之前被宋澤助理喊走的調酒師,又點了兩杯酒。
盛淩霄沉默著坐在了他身邊,安靜地看著調酒師五花八門的動作。
薑寧突然意識到,學長在宋澤走後,好像一直沒看他。
他輕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學長,宋澤你要怎麼處理?”
盛淩霄依舊沒看他,半邊臉藏在陰影裡,像是一尊俊美的神祇雕像:“你覺得呢?”
薑寧試探:“我希望他不要續約?”
盛淩霄沒有猶豫:“可以。”
薑寧又道:“還是算了,正常續約吧,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先生,您的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