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彆這樣看我。”
“那,明天的宴會,公主要穿哪件呢?”
“你看著辦吧,我沒有什麼興致。”
“也是,明天周將軍又不會參加宴會。可是啊,不管他來不來,公主都要漂漂亮亮的呀。”
尤因想了想:“嗯,說得有理。”說罷,她蹦下台,拍拍桌麵道,“那快把裙子放這邊來,我好好瞧瞧。”
“是!”
========
她已經過了看什麼都新奇的年紀了,卻還是被時下京內的流行迷了眼。
她未曾想過,那麼些個詩句,竟能玩出這麼多花樣,隻是以往她接觸甚少,隻能搓手旁觀。
“我就說這井蛙呀,就該回到井裡,守著那方不大點的天。”
聽到這話,她扭頭,便見一幫人神色輕蔑地看著她,意有所指。
京裡的小娘子各個容貌端莊,秀氣大方,可誰知這表象下包藏的是怎樣一顆心。這皇後娘娘才帶人去後花園賞花呢,這位可緊著時間點說出來了,是生怕晚了吐不出象牙了麼。
估計是這段時日對周崎山的追求拉了不少仇恨。
“月兒,你瞧,那邊是不是有一群麻雀在搬家。”她對著遠處道。
“可不是嘛,嘰嘰喳喳的。”月兒玲瓏心思,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和她們說話,甚煩,連帶著看周崎山的眼神也變了。
都怪他,招惹了這麼多花花草草。
周崎山很是無辜,本是因宴會無趣,四處走走,趁機脫逃,反倒被她碰見狠狠瞪了一回。
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卻沒發覺自己的心緒早已被眼前人牽著走。
看她憤憤地給魚投食,沒輕沒重地,心道,再喂點,這魚馬上要翻肚皮了,就跟之前喂他院子裡的一樣。
他剛想上前去提醒一二,畢竟這不是他家,若是將娘娘的魚喂翹了,怪罪下來,他也護不住。不料皇後派了嬤嬤來將她帶去彆處。周崎山隻好回到原位。
一園子的人除了貼身的侍婢皆被遣走,皇後喚她上了閣樓,一道坐在窗前。
“聽聞你前些日子去了淨慈寺,求的可是姻緣?”
尤因緩緩搖頭道:“不是姻緣,是求父母友人康健平安。”還有某人。
“是個乖孩子。”皇後一臉柔和道,“我近來淺眠易醒,想去求空智大師答疑解惑,你若得空,可願隨我去一趟?”
自來到中原,多受娘娘照拂,若不是身份原因,她也喜歡常常跟娘娘待在一處,很舒心。
她應了聲好。
待臨行那一日,她看到麵前高頭大馬上騎乘的人時,不由一驚。
怎麼會是周崎山?
=======
一襲墨黑勁裝,烏發束於銀冠,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宛若大漠當空翱翔的鷹。
自宴會一彆,既因他公事繁忙,又因先前這不冷不熱的態度,遂也甚少尋由頭見他。
多日不見,且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知該如何招呼,索性衝他點點頭。周崎山卻旋身下馬,走到她身旁。多日的公職奔波讓他有些疲憊,可一聽她也去,還是應允了護送一職。無人知曉,他每日逶迤瑰麗的夢境是因誰而起。剛想說話,卻見皇後娘娘從不遠處過來,遂置下心思,立即上前行禮。
皇後下了步輦,招尤因同坐一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淨慈寺。
這算是娘娘給自己和周崎山製造的機遇嗎?尤因暗暗想。
有時候真覺得周崎山是塊木頭。或許是不喜歡自己罷。這麼久以來她也該醒了,她不能再任性處事。
陽光透著一絲蒼白,山風冷冽,吹亂了發梢,她伸手撥正了兩回,還是抵不住這風,遂放棄。
許是提前打過招呼,今日的寺廟一片祥和寧靜。皇後帶著她進大殿參拜了會兒後,便由她玩去了。
庭院深深,清香許許,朔風早梅,疑遇初雪。
周崎山站在簷下,凝視不遠處的人兒。
淺綠長裙,外披月白羽紗鬥篷,明明是瑩潤之色,卻總覺得內藏一團火焰,灼熱,又溫暖。
“崎山,有些時候,遵從本心才是第一位。”不知何時,皇後站在了他身旁。
“娘娘······”
“不知你在生分什麼,就這一點,你還真比不上你舅舅。”
當年的皇帝還是太子時,就對太傅之女一見生情,整日甜言蜜語百般追隨求取芳心,終是得償所願。
“娘娘說笑了,陛下自然······”他還未說完就被皇後打斷。
“打住,誇他的話我聽得都要起繭子了,你就憋著彆說了。我看你以前處理事情很是乾脆利落,怎麼現在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地。”
“你要不是我侄子,我真想踢開你,趕緊給因因牽彆的紅線去。”
周崎山:“······”
“娘娘,崎山有一事不明白,您為何,這麼喜歡她?”
皇後望著不遠處的尤因,歎了口氣,淡淡道:“你應該也知道我和你舅舅的第一個女兒吧。”
皇帝與皇後新婚不久,喜得一女,賜名凝珍。帝後寵之愛之,可摘星辰,可送明月。隻可惜大公主是個福薄之人,沒幾年就因意外故去。
“若不是得知身份,真以為這是長大後的珍兒。我時常在想,珍兒是不是重新投了胎,這輩子在赫尼當他們的月亮。”
“我也明白你的顧慮,可有些時候,你合該為自己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