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葉城的異常,紙蝶的指向,女妖的欲語未休······都在朝著一個方向。
女妖未說,他也知曉了,尤因雖身死,可生前的記憶已牢牢紮根在靈魂深處,以致她為情所困,久難消散。這是純淨靈魂中千萬分之一的幾率。
青榮告知他,妖君穆修急需純淨靈魂滋養魂珠,而尤因是個現成的,不過不知使了什麼法子,令尤因生生墮入夢境,百葉城的人也隨之卷入。
這又跟容頌有什麼關係。
此前,容頌遞了消息,隻是讓他來百葉城。
容頌究竟做了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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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在尋遍了整個城未尋到一分一毫蹤跡後,容尹帶著紀萬寧落腳在一處客棧。
客棧內與外頭也是相差無幾,他們尋了間乾淨房間,因著紀萬寧毫無術法,容尹隻好與其同住一間。
夜晚,燭光影影綽綽,紀萬寧翻了個身,麵向躺在地上的容尹。
“尤因那個局,我們算是破了嗎?”她見容尹還未睡,遲疑了下還是問道。
“還沒有,隻是循著引魂鈴出來了。百葉城的人都被吸進了尤因的夢境裡,隻是所在的區域之間並不相通。尤因何時夢醒,才是真正的破解。”夜色溶溶,容尹的聲音有些低沉。
片刻,他又開口道:“不過她若醒了,難免又要遭人覬覦。”
“那她這樣是不能投胎了嗎?”紀萬寧趴在床沿上,細嫩手指把玩著垂落的長發。
“靈魂過於純淨,質輕,走不過奈何橋。或是魂飛魄散或是被卷入橋下,不得超生。”
“若她是常人,當時追隨周崎山而去,此刻應該已經與他結為夫妻,兒女成雙了。”
“不一定,上一世的事情與這一世沒有關聯,就算記得再深刻,過了奈何橋,便什麼也記不清了。”半昏的燭光中,容尹的側臉似被鍍了層柔和的光,睫毛長長,投了個漂亮的剪影,隻是他的神情有些惘然。
“是嘛。”紀萬寧心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過奈何橋,應該沒走吧,不然她怎麼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現代的事情。
“那你們修仙之人有法子可以不過橋嗎?”
“輪回之事,乃是天道,不可違逆。”容尹似乎累極,說了幾句話便顧不上熄滅燈燭,已沉沉睡去。
紀萬寧本想著翻身準備睡覺,看見容尹在睡夢中仍是緊蹙著眉頭,可見睡的並不踏實。
是燈光的原因嗎。她躡手躡腳地下床,吹滅桌上的燈燭,又返回床上,身子蜷進被窩裡,蓋住腦袋。
夜半時分,紀萬寧被容尹搖醒。
“快起來,尤因醒了。”
“嗯?”
紀萬寧像是隻貓兒,陷在被褥中,聽到喊她,軟軟糯糯地哼了聲,掙紮了幾分,眼睛還未睜開,倒是先說起話來,“天亮了?”
容尹從未見過如此嬌俏的紀萬寧,軟和了嗓音道,“沒有,咱們先去湊個熱鬨。”
一聽到湊熱鬨,床上這人立刻精神百倍,“你剛說尤因醒了?”
還未聽他言,她先一步聽到了外麵嘈雜的聲音,應該是城內人都回來了。
“嗯,不過還不急。”
紀萬寧會意,“那勞煩你等等,我先收拾下。”昨夜紀萬寧洗去了眉心的印記,現在出去,不免還要補上。
因怕容尹久等,就著月色和燭光,她稍微盥洗了下,然後憑著記憶,在眉心點上一顆鮮紅的小痣。
容尹端坐在桌旁,目光隻分了稍稍駐足在她身上。剛剛見過紀萬寧的睡顏,此時又見她點著混了他血的朱砂,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一點朱砂痣,萬點清虹眉,更襯的她容貌昳麗,秀雅絕俗。
容尹有些不自在地挪回目光,“紀姑娘,未免睡夢中遇到妖物作祟,這印記還是不要洗去吧。”
紀萬寧輕輕“啊”了一聲,又覺他說的在理,“可是······”,經常不洗會起皴吧。
“是我忘了。”容尹說著,念了句術語,“好了,應能留存許久,過水不溶。”
下了客棧,店小二正在剪燭芯,見到二人,心道,這是住哪房的客人,怎麼自己沒什麼印象。
容尹過去付了房錢,尋了個理由,續住到今天中午,又問發生了何事。
店小二收了錢,自然將自己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隻不過他是在店內當值時暈了過去,醒來還是在原位,雖聽有些客人說好像是被卷進了什麼地方,但到底也不清楚。
既然問不出什麼,容尹回到紀萬寧身旁。
“之前給你的銀錢花完了嗎?不夠我這還有。”
在決定與容尹一同踏上征途後,紀萬寧便給了他一些盤纏,說是一路上的花銷不能全由他一人承擔,容尹拗不過她,隻得收下,隻是這些時日他並未動過她給的荷包。
“還有很多,這一路夠用了。”
雖說是夜半三更,街巷還是有些人走動。有些耷拉著眼皮,一臉怔忪的樣子,跌坐在巷口。看著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的街道,呆滯地以為還在夢中。
“我們去哪?”
“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