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萬寧接過小孩,讓他穩穩地坐在自己身旁,“你叫什麼名字呀。”
“吾名無顏。”
紀萬寧一驚,“你是那隻小團子?”
“吾有名字,有名字!”
“好好好,你怎會落得這番境地?”
瞧他化成了凡人小孩,身上穿的棉布衣裳像是從地上滾了一遭,弄的臟兮兮的。
紀萬寧從懷中拿出帕子,細細擦了擦他的小臉蛋,拭淨了臉上的塵土後,道:“好啦,你又是一顆奶團子了。”
無顏已不想繼續辯駁,道:“吾失了點法力,本想來人間一趟,奈何碰上了人販子,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哎喲,可憐的娃。”
無顏撇撇嘴,若不是它不想傷害凡人,又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紀萬寧捏著它的小手,軟乎乎地,像是棉花糖,沒想到這化成了人還是這般可愛啊。
無顏有些羞澀地掙了掙,卻聽她道,“這馬車不太穩當,我拉著你。”
啊,還是為自己著想,它就知道沒看錯人。
那勉強讓她拉一拉手罷了。
行至城外,容尹想穿過村莊抄個近路,卻被無顏拒絕。
容尹看著它的五官皺在一起,心想定是發生了何事,他忽地想起無顏的預測能力,估計前方又有什麼大事不能容他們插手,於是選了山路繞過去。
快出奉城地界時,天色忽暗,不多時,黑雲壓下,攜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珠捶打著蓑笠,坐在馬車裡,也聽的一片乒乓之聲。
濃重的雨霧中,容尹神色莫辨,隻見他摸了一把麵上的水,道,“坐穩了。”隨即揮動鞭子飛速前進。
一陣憂色浮上心頭,紀萬寧察覺不妙,她緊緊攥住旁邊無顏的手。無顏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他雖是失了一些法力,但是一些危機意識還是存在的。
眼下,到了狹隘的山口,過了這段路,就能離開這座奇怪的城了。
透過門簾的縫隙,紀萬寧眼尖的看到兩旁的景致,這裡的石山峭壁上竟然刻著許多人像!
各個都是曼妙絕倫的女子,姿態萬千,或以團扇掩麵隻留一雙如絲媚眼,或翩翩起舞回眸一笑······
這是進了什麼銷金窟,竟有如此多的美人翹首。
狂風驟雨中,她隱約聽到些許人聲,像是一些女子嬉笑打鬨之聲。
待她仔細辨明時,手上傳來一陣痛意,她立時垂眸,是無顏捏了她的手。
“怎麼了?”
“吾剛喚你幾聲,你都不應,料想是入了魔障。”
“魔障?”紀萬寧喃喃幾聲。
“這些妖術,騙的就是過路人。”
話音未落,耳邊的女子之聲越來越清晰,倒像是坐在身旁說話一樣。
馬車還在前進,紀萬寧卻覺得自己仿佛停滯了時空,耳畔的女聲攜她進入了一方世界。
鋪麵襲來了花香,她睜開眼,此時,立身於一片花海。
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小郎君,快過來呀。”
小郎君······喊得是我麼?哦對,我現在是小郎君。
定睛一看,方才在山石上看到的女子紛紛走下了凡間,均是芙蓉麵,傾國傾城貌,儘態極妍。打頭的是一個身著鵝黃的嬌俏可人兒,蛾眉皓齒,娉婷嫋娜,隻見她盈盈上前,遞給自己一方帕子。
這是何意?
“小郎君,我們這些人中可有你看中的?”
紀萬寧蹙眉拱手,“姑娘說的什麼?某不明白。不知怎麼進了此地,還請姑娘告知某該如何出去,某感激不儘。”
“小郎君這麼著急出去做什麼?難道是······一個滿足不了你,想是看中了我們一群人麼?”
說的啥?怎麼聽不太明白。
“姑娘誤解了,某隻想去尋友人。”紀萬寧正色道。
“友人?哦,你說的是那個穿蓑衣的郎君和那個奶娃娃吧。”
“是的,姑娘可知道他們往何處去了?”
女子噗哧一笑,清喉嬌囀,“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訴你。好個不知趣的玉麵小公子,我們這些姐妹站在你麵前你不看,卻要去尋你的友人?莫不是覺得我們不夠美?”
一聽此言,旁的女子耐不住氣性,道:“言姑娘還跟他墨跡什麼,趕緊抓······”話還沒說完卻遭了一記白眼,她訥訥地縮回了脖子。
“這小娘子嘴瓢,說錯了話,小郎君莫怪,我們幾個是想請您去我們家坐坐。”
“某與姑娘們並無交情,何況姑娘與某一男子,若是私交甚密,恐怕會引來閒話,掃了姑娘的清譽。”
“郎君說的在理,隻是相逢即是有緣。”說罷“嚶嚶嚶”地哭了起來,“我們姐妹也是迫於無奈居於此地,前段時日餘大官人強搶民女,我們好不容易從家中逃了出來,相伴於此,打定主意,若是遇上有緣人,便求了他們一同隨去,總好過落入那惡霸手中。”
“今日與小郎君一見傾心,奈何郎君不知妾意,我們也是想著與郎君多交流些,好救我們於水火,郎君,你不會見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