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餓了有人送饅頭來。
“郎君,是出了什麼事嗎?”
“無事無事,就是條野狗,走路沒看道,撞到了門,已經趕走了。”
“那便好,郎君快進來安置罷。”
這人尋了條草席,將人捆了裹在席子裡。又進屋,附到他娘子耳邊說:“娘子,我找到救荷娘的辦法了,娘子彆出聲,勿驚醒了左右鄰居,我去去就回。”
荷娘是他們的妹妹,女人勾著被角的手滯住了,沉重又緩慢地點點頭。
男子小心翼翼地開門關門,又將院裡的女子扛出去。
此時的他甚至說得上是健步如飛。他家離富人區很近,抄個小道,不多時就能看見燈火通明的餘府。
“何人?”家丁攔住去路。
“小人是來給餘爺送禮的,瞧瞧。”說著,他顛了顛肩上的草席。而“容尹”適時地垂下了自己白皙細膩的手臂,露在草席外。
家丁一瞧,嗬,女人!還是個細皮嫩肉的主。心下一喜,“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男子上前給家丁塞了塊銀子,“夜色已深,大爺操勞了一整天,莫再因這種事累著了,由小人將人送進去可好?”
借著燈火,家丁瞧清了麵前此人,正是經常在街上賣包子的胡大。
胡大平日裡對兄弟幾個不薄,每每因交接班誤了早飯點,胡大總是會幫他們留幾個又大肉又多的包子。因此,他們也會幫著胡大的妹子遮掩一二,以防被擄了去。
隻是最近兩日,城內實在沒有姑娘了,再加上有人舉報,這才將胡荷娘送來了餘府。
“胡大,怎的是你?”
“大爺,我想將荷娘換出來,求您幫幫小人,事成小人定會將荷娘送出此地,不再回來。”胡大懇切道。
“胡鬨,這是你我都要掉腦袋的事!”餘邵的脾氣他們又不是不知曉,若是從他眼皮子底下漏出一人,這不得將整座城翻了個遍去。
“大爺你就當不知曉此事!我自己去救我妹子!”這家丁的力道頗大,鉗住了胡大,令他絲毫掙脫不開。
見胡大執拗萬分,“罷了,你且附耳過來。”
胡大和家丁搬著“容尹”進了餘府,走到那間關押著還未被送進餘邵屋子的房間,家丁抬手碰醒了門口守衛道:“趙哥,又帶了一個來。”
那趙哥迷迷糊糊開了鎖:“進去吧。”
不是說餘府守衛很嚴的麼?胡大狐疑地瞄了瞄四周,雖是亮著好些燈籠,卻仍是感覺陰森森的。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趙哥抹了把臉,眼皮還要耷拉下來,他連忙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這聲響在這靜謐中格外清脆。
這回是徹底清醒了。
胡大是真不敢再亂看了。這餘府的人都有病!
而家丁跟沒聽見一樣,推門,扔人,一氣嗬成。
屋子裡黑黢黢的,胡大環顧一圈,原來裡麵空無一人。
難怪。
家丁朝胡大低聲說了句:“看來荷娘已經送進餘爺房裡了。”
那荷娘豈不是凶多吉少!狗賊!
“胡大你莫衝動,我明日幫你探聽探聽消息,你且先回去!”
好不容易進來,怎可再出去!荷娘還生死未卜,他這是一日都坐不住!就算豁出性命,他也要將荷娘救出來!
知道胡大肯定沒打消念頭,家丁歎了口氣,相識一場,他不想讓胡大送死,抬手一揮,打在正打算出門的胡大的後脖頸上,然後扶他出去。
鎖被完好彆上,屋內的“容尹”倏地睜開雙眼。
身體化成細小紙片,從門縫鑽出,施施然貼牆朝餘邵的屋子飛去。
萬籟俱靜,這諾大的餘府彌漫著一股死氣。
“容尹”從進來就聞到了,他想餘邵還未將那些屍首拉走。這人,怎麼會有這種怪癖,喜歡房裡藏屍體?
之前言絮走的密道,通往的正是餘邵的房間。
這麼晚,餘邵房間的燈還沒有熄。
哼,虧心事做多了,夜裡還敢睡覺?
這處的守衛多了幾個,還有些巡邏的。“容尹”附著在牆沿側耳傾聽,捕捉到幾分異常。
房內不時傳來幾聲粗氣,然而門口的守衛早已是見怪不怪,連互相對視都不曾,依舊正色。
此時到了換值的時刻,一番交接後,原先的守衛甲打著哈欠正要離開,卻被換值的守衛丁叫住。
“六哥······”
“噓,在裡麵。”守衛甲做了個閉嘴的手勢,拍拍丁的肩膀下去了。
“容尹”借著被屋簷罩下的黑影擠進窗縫,未發出一絲聲響。
燭光傾斜淌進紅帳,床上幔帳翻飛,柔荑從被褥中滑出,卻被趕來的寬大手掌製住,漸漸十指緊扣。一聲聲急促的呼吸透過床幔,在室內縈繞。
“容尹”看了兩眼活景,才察覺出不對勁來,這餘邵不是殘廢麼。
“她”貼著窗沿,往右邊的牆壁挪去。
“夠了。”忽聽到一聲令下,床上二人就算還在春鄉裡卻倉皇拾取衣物簡單穿戴番便迅速下床,跪在地上。
此時,“容尹”看清了陰影中的人。
亦是端正的相貌,眼神卻透著陰鶩,他嘴唇緊抿,一錘花梨木椅的扶手,“還不快滾!”
二人聞言,忙不迭直起身子,拎著鞋襪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
看來勾引這法子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