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環海的小島上隻有一棟大型建築,心理醫生從遊艇上下來,在仆人指引下走進那棟裝修典雅的乳白色彆墅。他在進門前感覺到一股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一抬頭,果然看到了二樓的女人。那就是他的病人,這座小島的女主人,本國頂級高富帥高何軒的新婚妻子。此時那個女人站在二樓客廳被完全封死的鐵窗欄前,陰影在她過於蒼白的臉上鍍上柵格狀的陰影,她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被分割的陽光讓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剔透,可偏偏當那目光落在醫生身上時,卻變成了尖銳的厭惡。
醫生不適應的動了動領結,大步走進彆墅。
這棟彆墅的安保係統還是那麼完善,他先是交出所有物品供保鏢們檢查,隨後又被帶入一個安檢室搜身,在然後就是跟在工作人員身後,等待他們通過密碼、指紋、虹膜等手段將大門解鎖,折騰十幾二十分鐘,才真正進入彆墅內部。
這棟彆墅內的所有工作人員無不看上去健壯有力,醫生跟著肌肉快要擠爆西裝的保鏢走上二樓,再次見到了他的病人。
美麗但憔悴的女人還站在原地,過於寬鬆的白色長裙讓她本就瘦削更顯單薄,她聽到了醫生到來的動靜,卻沒有回饋任何反應。整個室內靜得可以說是死寂了,但卻並不是隻有沉默的女孩,在室內還有五個離女人不遠不近但目光一直死鎖在她身上的女仆,無論表情還是肢體都表明她們在時刻警惕著。
這顯然不是利於病人康複的環境。
醫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開口同女人打招呼:“午安,高夫人。”
女人置若罔聞。
“我們上一次見麵好像是在六天前。”
女人的聲音像被切割得利落的冰塊,冷而生硬:“故意說錯時間,愚蠢的話題展開。”
醫生輕笑了聲,“高夫人還是這麼敏銳。”
女人瞥了他一眼,再度沉默。
“這一個星期,夫人過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女人反問。
醫生故作思考後,然後攤手:“說實話,我覺得應該不怎麼樣。”
“比起上一次見麵,夫人好像又瘦了。”
“沒有胃口。”
“那夫人有沒有什麼想吃,或許我可以替你帶過來。”
女人聞言冷哼了聲,這才將銳利目光再次投注在醫生身上。
“停止你無聊的沒話找話。”
“好吧。”醫生無奈的聳肩,“那麼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
“夫人,高先生告訴我,在上一次見麵,你對他的態度相比之從前好了很多,是這樣嗎?”
“嗬嗬。”女人冷笑了兩聲,淡聲:“沒吃飯,吐不出來了。”
醫生用筆在紙上書寫了什麼,又問:“那麼我可以理解為,在生理層麵上你對高先生的排斥有所減少嗎?”
“再暈車的人,連續坐三個月長途汽車後,也會有所免疫。”
“所以在心理層麵上,你還是不願意接觸高先生?”
女人抬眸,薄薄掃了眼醫生身後,麵無表情:“很顯然,我討厭他。”
“你還是堅持認為,在這五年間與高先生相處的,是你身體裡麵的另外一個人,對嗎?”
“這是事實。”女人的語氣終於有了波瀾,她終於動了,快步走到醫生麵前,彎腰將兩隻手撐在間隔兩人的桌子上,向著醫生給微微歪頭,有些咬牙:“我說過很多次,我沒有精神異常,也沒有人格分裂。”
“五年前外來客占據了我的身體,以我的名義與高何軒糾纏,五年後她在新婚之後離開,說是攻略任務已經完成,將身體重新還給我。我不是她,也不愛高何軒。”
“在十二歲時,我第一眼看到高何軒時,就知道他是一個瘋子,偏執、冷血。我厭惡這種人,根本不會想和這種人有一點瓜葛!”
“你說謊!”包含著憤怒的聲音從醫生後方傳來,是這棟彆墅正在的主人高何軒。
他真的有一張足以迷惑大部分女性的英俊麵貌,但比起以前他出現在公眾麵前的光鮮亮麗,他現在發型散亂臉上滿是疲憊的痕跡,看上去也因妻子的病情而飽受折磨。
醫生起身,“高先生,現在是我與高夫人的單獨治療時間……”
“滾開。”
高何軒一把推開醫生,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方黎麵前,拉住她的手抬了起來。
他聲音憤怒又卑微,“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這五年的方黎是另一個人,那七年前呢?”
“七年前把我帶回方家給我擦頭發哄我開心,說想要養我一輩子的方黎是誰?也不是你嗎?”
方黎沒有說話,她隻是神情一變,五官一陣扭曲後,快速用另一隻手捂住嘴,隨後便是一連串的乾嘔與撕心裂肺的咳嗽。
“高夫人!”本就覺得不妙的醫生立刻迎了上去,十分為難的看向表情頓時僵住的高何軒。
“高先生,你刺激到了她。”
高何軒緩緩放下手,眼眸裡的光更加破碎,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了一樣。
“看不出來嗎?”這時方黎卻猛地看過去,她還是想乾嘔想咳嗽卻忍住了,隻為了用諷刺的語氣說出一句話,“現在的我隻覺得你惡心,令人作嘔!”
“……”
“不是的。”高何軒搖頭,“你隻是生病了而已。”
“等你病好了,我們的生活就會回到正軌。到時候,我們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