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誰命不好唄。”
涼月很無語。不過她心裡很認同伊九的方案。比起之前一人一盆負責製,這樣風險共擔至少讓大家都心理上得到一些安慰,不會覺得死的是自己,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成員內部可能產生的矛盾。
天色漸晚,眾人按照排班守夜,上半夜依然非常平靜。
不過,子時以後,祠堂又漸漸陰冷起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異常,於是乾脆都起來了。
火有些黯淡,以防萬一眾人在每個盆裡都加了些炭。
“這火怎麼越來越暗了?”有個男生嘀咕了一句,涼月記得他叫錢星,之前一直很沉默。
他這麼一說,讓所有人心裡更加發毛。
“心理作用吧。”有人乾笑著說。
伊九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閃閃發光,幽幽地說,“是禍躲不過。”
話音剛落,堂內忽起一陣比第一夜更大的陰風,不僅吹熄了所有燈,還把幾乎所有火盆都吹滅了!
祠堂內轉眼隻剩一盆火,驚得在場諸人臉色大變。
不過因為第一夜的經驗,大家都迅速聚到了僅有的火盆前。
一盆火熄滅已經害死一個人,這樣一來,難道要死得僅剩一人?
伊九站在涼月身邊說:“天行有常,我們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青年總是對涼月的“命”很有信心,即使涼月自己都沒有十足的信心。
林落不知何時也到了涼月身側,雖然嚇得小臉慘白,還是聲音顫抖地說,“學姐,沒事的。”
即使不願意與他人產生羈絆,涼月此時還是有些微微動容。
但是,鬼可不會讀空氣——電光火石間,僅剩的一個火盆邊緣已經抓上了兩隻焦黑的手。
短短幾秒,一個焦黑的人影就從火盆中站起來,隨即從一具乾屍幻化成一個血肉模糊的恐怖女鬼,馬上就要爬出火盆。
原本還聚在火盆的眾人爭先恐後地遠離火盆,有個膽子小的女生直接暈了過去。
這一暈,讓女鬼直接拖住了她的腳扯進了火盆。
人一壓上去,火焰熄滅了一瞬間,下一秒又高高竄起,這個女生也像小西一樣被活活燒死。
這一突變讓空氣凝固了刹那,隨即就是炸開了的尖叫和哭嚎,刺激得涼月頭皮發麻。
眨眼間,女鬼從火盆中爬出來了,渾身浴血,喉嚨間發出“嗬嗬”的氣流聲,燒焦的皮肉還在一塊塊脫落。
想要奪門而出的人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絕望的咒罵,“媽的,祠堂的門從外麵被鎖上了!”
涼月儘量後退著,沒有試圖去門邊:從關上祠堂門開始她就沒指望能逃出去。
但是,她也相信,祠堂裡一定還有生路。
萬大讓他們幫忙祭祀,如果在儀式之前他們都死了誰來幫他?萬大雖然不懷好意,但是顯然他並不希望他們在守夜的幾天就死了。
女鬼再次殺死了一名跌倒在地的中年男性,追逐著下一個目標。
不多時,那個畏畏縮縮的烏鴉嘴陳放也已經陷入絕境。
在一片尖叫和哭泣聲中,涼月強迫自己冷靜,大腦高速運轉著。
理論上燃燒的火盆可以保護他們,但是女鬼仍然能出來,應該是殺人之後力量增強。
但是即使增強了,她卻不出去找仇人,隻能在祠堂裡殺人,說明整個祠堂都在限製女鬼。
如果火盆的意義是壓製女鬼,那麼祠堂裡的其他東西應該壓製而不是供奉呢?
比如,牌位。
涼月想要去拿牌位,但是動作又停住了——不對。
牌位一開始就存在,就是因為壓製作用有限才會需要火盆,而現在火盆被突破了。
火盆之外用以壓製女鬼的東西……
涼月豁然開朗:守夜的人就是第三道保險!
女鬼一直是把人拖進火中燒死,卻沒有直接殺過人,她隻是在“滅火”!
既是滅火盆的火,也是滅人的“火”。
傳說活人身上有三把火,死了,自然人死如燈滅。
每死一人,女鬼身上燒焦的地方就恢複一些,也越發強大。
然而,在涼月想清楚這點時,女鬼已經連殺三人,逼近她麵前。
“學姐小心!”一個人影撲到涼月麵前。
被林落一阻擋,女鬼燒成焦炭的手生生抓下他手臂上一塊皮肉,疼得林落本就慘白的臉更無血色。
涼月一愣神,女鬼離抓住林落隻有幾厘米了。
這時,一隻漂亮修長的手一把抓過林落。
伊九在一旁像提小雞仔一樣提著林落,“小朋友,不要逞強。”
一邊說著,他一邊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他看了涼月一眼,似乎篤定涼月已經理解了生路所在。
涼月也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殷紅的鮮血滲出。
她和伊九同時灑出手腕上溫熱淋漓的鮮血,女鬼碰到的瞬間立刻慘叫起來,原本漸漸複原的皮肉重新變回焦糊的狀態,倉皇地跳進火盆。
在她消失的一瞬間,最後一個火盆也熄滅了,祠堂裡一片漆黑,隻聽得幸存者粗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