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圖書館(6) 中立的館長……(2 / 2)

梅珀琋的臉實在醒目,涼月即使不靠超級記憶力,也很快在人群中定位到了她。

此刻,這位大小姐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地坐在櫃台旁邊——因為長得好看,其他員工非常耐心,甚至給她端了椅子倒了水。

涼月快步走上前,第一眼就注意到對方的名牌不見了。

梅珀琋見到涼月喜形於色,還沒開口涼月就問:“你的名牌呢?”

這正是梅珀琋要說的。

聽梅珀琋講述名牌丟失、電梯消失的經過以後,涼月忍不住微微蹙眉。

進圖書館以來的每個片段在她腦海裡宛如慢動作鏡頭一樣拉過。

王樂先給他們胸牌再帶他們去地下這個順序一直被忽略了。

她說:“請時刻佩戴好你們的名牌,這是在密集書庫中識彆員工身份的唯一標識。”

這句話涼月最初的解讀是,名牌是一個buff,可以抵禦密集書庫中的某種存在;如果丟失名牌,他們在地下會遭受攻擊。

但現在看來,不止這層意思。

另外一個意思更淺層:員工標識是進出特定場所的許可——正如遊客需持許可證進入地下。

他們都被定式思維束縛了,忘記了這裡如果是個普通圖書館,地下對應的就是“閒雜人員不得入內”的區域。

但站台世界的區彆就是,如果不持有名牌,他們甚至找不到去地下的入口。

畢竟對於一般人來說,圖書館沒有地下樓層,他們做的是“不存在”的工作。

不存在嗎?涼月心中微微一動。

但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大小姐的名牌問題。

涼月果斷地向前台的員工借電話。

美少女就是美少女,對方甚至十分狗腿,不,貼心地遞到她手上。

涼月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梅珀琋一臉迷茫地看著她的動作。

電話很快接通了。

涼月沒有客套,直奔主題:“館長,請問員工名牌丟了怎麼處理?”

對方似乎對這個電話和她的問題並不意外,語帶笑意地回答:“讓那個丟名牌的員工本人去地下一層補辦,時鐘下麵掛著的機器可以辦理。”

涼月沉默。

這就是悖論:梅珀琋在樓上丟了名牌,必須去地下補辦,但是沒有名牌,她根本下不了樓。

趁著對方沒掛電話,涼月繼續問:“必須補辦嗎?”

這句話聽起來很沒道理,但是對方似乎理解了涼月的意思,愉快地回答:“有名牌當然可以不補辦。”

這不是廢話嗎?

梅珀琋凝神聽著電話裡的聲音,滿臉問號。

從一開始她就不懂涼月怎麼打通了館長的電話,後來又不明白為啥她們要說車軲轆話。

但是涼月還沒有掛斷電話,有種打都打了不問白不問的感覺。

“怎麼獲得打開倉庫的權限?”

“怎麼知道現在的員工排名?”

……

幾乎館長剛回答一個涼月就接上下一個問題,這一通電話竟然打了十多分鐘。

如果不是涼月頂著這張柔弱美少女的臉,其他員工早就要趕人了。

梅珀琋見涼月放下電話,連忙問:“怎麼樣?”

當然她其實還想問怎麼沒問考評以後的獎勵和懲罰是什麼、鐘聲到底意味著什麼、地下樓層和地上什麼關係……

但她想涼月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涼月的想法很簡單:這些問不出來。

事實上,就算是她提出的那些問題,館長幾乎也沒有正麵回答。

不過,這就已經夠了。

現在涼月已經確認了能確認的所有細節,比如遊客許可證的形態、書架的編號規律。

另外,涼月對館長的立場也有了新的推測。

在站台世界,大多數人對於說明規則的存在既懼且畏,並且充滿不信任。

一方麵,根據以往經驗,他們說不能做的事幾乎都是真的不能做的,但是他們並不是帶著善意給出提示,相反,他們很可能就是充滿惡意的。

不過,一路走到這裡,涼月很清楚這些存在沒有能力亂殺。

與其說站台世界是鬼怪對人類的殺戮,不如說是鬼怪與人類的博弈。

人類固然脆弱,但是並非窮途末路的待宰羔羊。

這次館長的立場看似不作好,但涼月從她的表達中感覺到,這個館長對他們毫無惡意。

但這也不意味著她是善意的。

那種感覺,是漠不關心。

館長說過他們的工作很崇高,但是她本人對他們的生命流露出一種不在意。

比如那個遊客許可證,涼月一問,對方就詳細地描述了細節,最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之前忘記跟你們說了。”

對他們來說,這明明是不小心會觸發死亡的關鍵信息,可館長似乎是真情實感不帶惡意地“忘了”。

而在這個基礎上,涼月認為,館長的知識也是有限的,所以大多數問題都無法正麵回答。

那麼,由這一點逆向推斷,考評雖然經由館長,但是背後的力量並不簡單。

另外,不出所料,倉庫很重要。

不過館長的回答耐人尋味:“隻要能打開門就有權限。”

這又是一句看似廢話的回答。

打開門,自然是有權限;沒有權限,就打不開門。

——除非她的意思是,根本沒有人可以授權,能者自能。

梅珀琋看著涼月沉思的側臉也不好意思問,但涼月很快就抬起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