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東西,閉上眼睛再次在腦中重新播放進入圖書館以來的每一個鏡頭。
梅珀琋沒敢打斷她的思考。
突然間,涼月睜開眼:原來是它!
“走吧。”涼月沒有再遲疑。
“去哪裡?”梅珀琋有些愕然。
“去樓下。”涼月頓了一下,“另外兩個人也叫上。”
不出意料的是,趙蕾又開始作妖,“還沒到我們值班的時間呢!誰知道現在下去是不是又要死人?”
她一邊說一邊斜睨著涼月,“你自己想找死彆連累我們啊。”
但涼月根本沒被她的挑釁激怒,隻是淡淡地說:“隨便你。”
然後話鋒一轉:“但現在再不去隻會死得更快。我也不覺得你能一個人從這裡逃出去。”
趙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是她也看得出麵前這個女孩不是在虛張聲勢,最後還是嘴裡嘀嘀咕咕地跟在後麵。
電梯裡漫長的等待之後,幾人再次來到地下二層。
電梯門一開,燈瞬間全部熄滅。
所有人都一怔。
隨後燈又猝不及防地亮起,讓所有人都能看清眼前的地獄圖景。
血——滿地的血幾乎讓人無處落腳。
涼月自動屏蔽了尖叫聲和抽氣聲,迅速確認情況。
雖然看起來和前兩天不是一個書庫,但就是同一個書庫。
前方陰影裡坐著的頹喪身影正是方澈,他現在和最初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姚瑞和李傑都不見蹤影,應該凶多吉少。
在這樣一個房間裡待著,又剛剛失去同伴,正常人都無法再保持冷靜。
原本看起來現代化的密集書庫仿佛就在一天內迅速陳舊,一切都看上去像是蒙著不祥的青灰色。
乾淨整潔的假象剝落,牆壁上密密麻麻都是人的指甲抓痕。
每個書架都散發出惡臭,流下鮮血。
不算亮的燈光以難以察覺的幅度閃爍著,在地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如同不知名的生物詭異地蠕動著。
發生什麼事了?
每個人都有很多問題想問,而方澈看到他們,嘴唇動了動,第一句話是:“他們都死了。”
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涼月率先走進去。
趙蕾還在不合時宜地嘟噥,但梅珀琋扶著黃雙雙跟上涼月,完全沒管她。
“他們的名牌呢?”涼月問方澈的第一句話出乎他的意料,以至於他愣愣地指了指地上。
涼月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毫無顧忌地直接從血泊中撿起了兩塊名牌。
“把你們的名牌都給我。” 涼月一邊說一邊動作麻利地把手上的名牌嵌進牆上的方形凹槽。
雖然不明所以,但在這種氛圍下所有人都沒有多問,配合地交出名牌。
涼月手上動作迅速交換位置排列著名牌,其他幾人才看清原來他們每個人拿到的名牌並非都是規整的長方形,每塊都有微小的差異。
涼月最初也以為隻是工藝問題,但是就在梅珀琋補辦名牌以後她意識到,這就是拚圖——雖然不怎麼像。
在涼月“拚圖”的短短幾秒,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書庫裡的氣氛再次驟變,像是某種存在馬上就要蘇醒了。
忽然,一本書掉在地上。
“啪嗒”一聲仿佛打在所有人已經緊繃到馬上就要繃斷的神經上,“你快點呀!!”趙蕾急得破了音。
就在這時,倉庫門緩緩打開了。
裡麵一片黑暗,隻有一個通向更深的地下的樓梯,看起來危險異常。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涼月回頭看見書架上的所有書紛紛掉落,隨後一隻隻手——如果能稱之為手的話從血泊中伸出來,一隻隻表麵蠕動著黑色物質的怪物喀拉喀拉地站起來,齊齊望向他們。
“讓開!”涼月的肩膀被狠狠一撞,剛剛還躲在後麵的趙蕾第一個衝下了幽深的台階。
其他人也沒有更多時間猶豫,方澈也跟著下了樓。
然而梅珀琋扶著黃雙雙,稍慢一步黃雙雙就被一隻離得最近的怪物抓住了頭發。
梅珀琋驚叫著拉著她往後退,然而怪物奇大,再拉扯黃雙雙的頭皮都要被整塊扯走。
其他怪物也陸續慢慢站起來。
“放開我吧。”黃雙雙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最終竟然扯出一個無奈的笑。
梅珀琋卻無法保持平靜:不管看過多少隊友死亡,她仍然難以接受這種場麵。
真的又要放棄嗎?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閃過,銀光一現,梅珀琋感到對麵的力量一鬆,順著慣性向後倒去。
“快點走!”發絲飄落,黃雙雙的長發瞬間變成了短發。
顧不得驚訝,一雙手迅速拽起即將摔倒的兩人往下一丟。
隨後,涼月也輕盈地躍下來。
逆著光,少女的瞳孔漆深,黑色的頭發揚起鍍上了一層金。
梅珀琋和黃雙雙一時間忘了摔在台階上的疼痛,怔怔地看著少女鹿一樣優美的動作。
“走啊!”涼月一下來就拉起兩人。
雖然知道動作有點粗暴,但也沒辦法了。
怪物不能下來,看起來頗為怨懟地在樓梯上方逡巡。
總算暫時度過危機,眾人都是心下一鬆。
不過,暫時安全以後,涼月的腦袋也沒有閒下來。
雖然看似淡定,但剛剛救下她們並非涼月意料之中,更不是計劃之中。
理論上,進來以後身上的衣服會變,正常物件都不可能帶進來。
涼月手上的利刃是《奇妙馬戲團觀演指南》換的——在剛進來的時候它還是一本冊子,隻在方才千鈞一發的時刻,涼月忽然感覺到腰間一涼,然後就掏出了這把刀。
難道是因為自己當時迫切需要一把刀?
那豈不是就是一個可以換任何道具的“願望券”了?
但這樣未免想得太美了——涼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沒有其他條件,否則它就能變成車票。
可惜涼月沒有更多精力細想已經走完了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