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降臨,我走在黃泥路上隱約聽見狗在叫,望前方,出現一群光點,目測是三十多個舉著火把的人,領頭有一輛無蓬馬車。
即將迎麵遭遇,我決定避一避。我左顧右盼尋到路邊一塊大石,迅速跑後麵蹲下。
那群人走近時,突然發生一陣騷亂,人聲狗叫馬鳴混雜著傳來。
“跑了,快抓回來!”有人大喊。
許多人竄到我的附近,他們交叉著手似乎被綁了。很快,舉火把牽狗的人追了過來,惡言相斥抓回了那些人。
突然,一隻大黃狗跳到我麵前狂吠,嚇我一跳!火光迅速向我聚集,我看見麵目猙獰的狗頭,心跳到了嗓子眼!黑暗中,一大漢的手猛伸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揪我出去。
我被推到束縛手腕的那群人裡,我看見他們蓬頭光腳衣衫襤褸,不少人還帶著傷,像一群奴隸。惡煞一般的大漢對人群罵罵咧咧:“爾等羌奴,商都在即,還敢逃跑?”
我巡視過去,有七八個惡煞舉著火把牽著大狗圍著我們,異常駭人!這是什麼地獄劇本?連狗都請了!我不由得打哆嗦,但疑惑更多…
……
“啊——”
我身邊一男性“奴隸”突然大叫撲向惡煞,奮力搶奪他的火把。惡煞幫手們還有狗,蜂擁而上撕扯那人。
下一秒,令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奴隸撲到了火上點燃自己!那人立刻化作一團立著的火球,一個聲音怒吼傳出:“吾寧死,不為商奴!不做人牲!”
眾人避火紛紛散開,惡煞和他的同夥還有那些奴隸,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滅火!火勢熊熊包裹住那人,他倒在地上痛苦掙紮!
“快來救火啊!他會被燒死的!”我朝人群喊,但無人回應。隻有惡煞冷言道:“晦氣!又失一奴。”
我想滅火,卻找不到任何工具,沒有滅火器沒有近水甚至沒有合適的東西用來隔絕空氣…火勢很快吞噬了那人,空氣散發出燒焦的味道。
我震驚地看著活生生的人化為了灰燼!這明顯已經超出了劇本殺的範圍!
我開始重新審視周圍的環境:古人,奴隸,車馬,黃土,荒原,死亡…我真的穿越了嗎?我不得不把這個荒誕的可能性排在第一!我強迫自己迅速鎮定,思考接下來怎麼應對。
……
我看向馬車,上麵除了禦者外還坐著兩人,他們在冷酷地觀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一個是中年人,身穿獸皮馬甲和長褲,頭戴麻布帽,風塵仆仆的像奔波在外的販夫。
另一個是年輕人,身穿橙黃色交領長衣,領口很低露出了白淨的前胸,胸前戴著綠鬆石項鏈。腰束玉帶掛著銅刀。他的長發編成了發辮從頭頂垂下,發叢間閃閃發亮綴著寶石,顯然是貴族打扮。
貴族男子跟販夫說了什麼,那販夫下了馬車走到我身邊,說:“子漁大人邀你過去。”
他語氣還算客氣,我稍稍放下心來,走向了那個被稱為“子漁大人”的人。
……
馬車實在高大,我仰視他說:“多謝子漁大人搭救。”我盯著他的眼睛不露一絲膽怯,心裡卻在不斷告誡自己,要表現地和那些奴隸不同。
……
“哦?你怎知我要救你?”
子漁大人一掃剛才的冷酷,眼睛意外地透亮清澈,聲音意外地清新悅耳,目測年齡不會超過二十歲,沒有世故圓滑的感覺。這大大提升了我對他的好感。
“子漁大人慧眼,看出我並非羌奴。”我踮起腳湊近他的車子,神秘兮兮地說:“子漁大人,我有上天護佑,你救我一命,上天定會感應到你的善行,將來會降福祉於你。”
我用腦子裡的曆史知識和對商人迷信心理的把握給子漁洗腦。為了活命我急需傍上他這樣的貴族。
他眨著晶亮的眸子,俯身湊近我問:“上天果真會降福祉於我?”
“會!”我盯著他肯定地說。
他見我穿著奇特說話自信,多少是相信我的,也許會認為我是有通靈之術的異族女巫。
“上來說話。”子漁向我伸出手臂。
我引得了他的興趣,爬上了他的馬車,順理成章地和他共乘。販夫騰出了他的位置和走卒奴隸一起下地行走。
馬車和眾人往商都王城走去。
……
不久後,迎麵遇上一騎快馬之人。
“籲——”
那人往馬車上看來,迅速勒韁降速。
他麵露詫異。我定睛,看清了那馬上之人,正是不想管我的周單。
……
周單下馬和子漁行禮,目不斜視。
子漁問:“已入夜,周公子去往何處?”
周單回:“不慎丟失玉佩,特去尋找。”
子漁又問需要人手幫忙嗎?周單說不用勞煩。然後兩人互道告辭。
周單走時看著我,眼神裡似乎有話,我也疑惑,回頭望他。我見他馬步踟躕,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他想跟我說什麼?
說來也巧,我丟了手機,他丟了玉佩。等明天光線好的時候再尋找,不是更合適?
……
我和子漁乘著馬車緩緩北上,是否找點話題圓我偽祭司的身份呢?
子漁先開口了:“靜女如何稱呼?”
“回子漁大人,民女喚作江灼。”
“江灼…”子漁呢喃了幾句,笑著說,“此名甚是悅耳。”我暗笑,他對我印象還不錯。
“灼既為楚地貞人,常以何法占卜?”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