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想他了。”他繼續挖苦。
我瞪著他,不想說話。
……
“他不回來是有職務在身。”靜默了幾秒後,散宜生終於能好好回答問題了。
“他怎麼樣了?商王有沒有為難他?”我焦急問。
“他很好,商王沒有為難他,一切按照他的計劃發展,很快他就能回來,你大可放心了。”散宜生笑著,說了一連串。
“那就好。”眼前這人的態度不太靠譜,但看在他帶來好消息的份上,我不計較。
……
“商王於今日派人搜查周院,就是他透露給我的,我可是飛奔著趕回來通知了管家。”
“原來如此,那太謝謝你了!”我對他回以微笑,“哎對了,散宜大夫,你這些時日都去哪了?也在為商王效力嗎?”
“我在商無職無權,如何為商王效力?我就是一鄉野散人,四處雲遊、養鳥賣貨而已…”散宜生揮起長衫衣袂,瀟灑地轉身坐到案幾上。
…
我盯著他的身影,心裡琢磨著一件事,一件我不得不問的事。
他是火燒行宮事件的實際執行者,又經常在外雲遊搜集消息,他或許知道這件事,就看他是否願意吐露給我。
“你盯著我做什麼?”他問。
“散宜大夫,灼想向您打聽一件事。”我誠懇道。
“請說。”散宜生認真地看了我一眼。
“那日,你可曾見過王子漁?”我一字一句問道。
“未曾。”他臉一陰,瞬間起了慍色。
我覺得這不是答案,我早就想打聽子漁的消息,今日散宜生來,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請你告訴我實話。”
“你和王子漁什麼關係?”
“我和他沒有關係…隻是主賓的關係。”
“為何要打聽過去的主子?你和四公子在一起了,就不要一心二意了!”
“他曾在商王麵前護我,並因此得罪商王,我想知道他怎麼樣了,不算過分吧?”
散宜生看著我,依舊陰沉著臉,嘴巴欲言又止,良久後才說:
“四公子沒有跟你說過嗎?”
“他…不會提。”
“所以你來問我?”
“求求了。”
我一直認真誠懇的臉,此刻化成了求人的可憐蟲,可能眼淚都在打轉轉了…他看我的臉色明顯緩和了,連連歎息了幾聲,鬆了口:
“唉…那日起火,商王不避火遠走,反而往火場裡跑,因為他的兒子王子漁,被關在了火勢最大的那間房,哼。”
“啊!子漁受傷沒?”我心揪起。
散宜生卻白了我一眼。
“嗬嗬,瞧你緊張的樣子,四公子真是白疼你了。”散宜生又笑我。
“我真的很緊張,求你快告訴我!”
“商王自然沒找到他的兒子!因為王子漁,王子漁他…”散宜生收起譏笑,麵露苦色。
“王子漁怎麼了?彆賣關子,快說!”我催促道,心裡默念子漁他不會死不會死…
“王子漁他…被他的伯父微子啟提前放走了!”散宜生收起他偽裝的痛苦,似笑非笑地期待我的反應。
聽到這個結果,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我長舒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
“怎麼,王子漁沒死,你不高興嗎?”看到我沒有狂喜,他又來挖苦我了。
“你可以走了。”我瞪了他一眼,冰冷地說完,轉身便去收拾碗筷。
“嗯?你趕我走?這整個周院都是我的地產,我坐在自個兒家裡,卻被我的客人下'逐客令',奇哉…怪哉…”
“那我走。”我放下碗筷,起身欲遠離這個不太正常的人類。
“回來!”散宜生叫住了我。
“四公子沒好好疼愛過你嗎?整日一臉冰霜!終究是因為你心裡還裝著彆的男人?”我剛跨步到門口,他說出這樣的話,令我腳底灌鉛,心懸利刃。
“我看的女人多了,你這種屬於冷漠寡情的,你並沒有那麼愛四公子。”他繼續說。
語言是殺人的武器,有無形的力量,束縛我腳步,驅使我顫抖。
眼淚拚命溢出眼眶,我是嗎?
我確實不太願意和男人相處,也不太看好感情一事,可事出有因!或許我天生冷漠,但絕非像他說的那樣無情!
冷靜,冷靜,再冷靜…
他說這話是站在他的立場,為維護他的利益的,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他故意的,他就是想拆散我和周單,從一開始就是!礙於他主子的麵子,他隻能來陰陽怪氣我,旁敲側擊我。
誰叫我在這個世界上是居無定所、身單力薄的孤女呢?我這身份如何比得了方國的貴女、鬥得過世襲的貴族呢?
如此想來,一切都好解釋了。
……
“你的原配婦人,她不冷漠也不寡情,她很愛你也敬重你,她的世界裡隻有你,一心一意向著你……但結果呢?你不是很快就娶了其他女子,把她給氣死了嗎?”
我站在門口,噙著淚,回身對散宜生冷笑,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散宜生坐在案幾上,驚訝地張開了嘴,卻無話可說,後仰的身子像是遭了一記重拳。
……
在雲夢穀廢廟,周單親口對我說過這件事。事發時他還小,初次遭遇大人之間的情仇恩怨,小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感到震驚氣憤又糟心,那時他肯定認為風度翩翩、有錢有顏的散宜大夫,是個渣男!
我同情那可憐的女子,此時此刻,已故的她替我出了這口氣!
……
“靜女請留步。”
散宜生表情變得極為嚴肅,他從案幾上起身,認真整理好衣衫和發飾,方步向我走來。他深深地屈身拱手,向我行了一禮,什麼也沒說。
而後跨過門檻,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