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思卿和夢娘出來時,夜玄和月躍也已經從偏房出來,站在院子裡了,一個站在廊頭,一個站在廊尾,隔得倒是很遠。
看到月思卿出來,兩人立刻朝她所在的中央方向靠攏。
見到這一幕,月思卿嘴角不禁輕抽,這二人不會就這樣站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吧?
和月躍、夢娘告辭,她跟著夜玄回學院。
馬車上,撒花車簾隔住外間照射進來的月光,微暗的光線下,夜玄伸臂攬住她的腰,很自然地和她坐到一起。
月思卿忍不住拿右肘輕碰他的胸膛,說道:“夜玄,你和我父親之間為寶光神洞的鑰匙沒生什麼隔閡吧?”
她後來才知道,月躍當初有想將月木子托付給夜玄做徒弟的原因,是和夜玄做了這筆交易,他將寶光神洞月家掌握的那柄鑰匙給夜玄,而夜玄則收月木子為徒。但這事最後終究沒成。
夜玄低低一笑,說道:“如果有隔閡他會放心你跟我走嗎?”
“可我見你們都不講話的。”月思卿不滿地撅起唇。
夜玄的笑聲愈濃,輕吻她的耳畔,聲音緩緩傳來:“男人之間,不需要說太多。”
月思卿無語,半晌後嘀咕道:“但你是晚輩呢!”
“晚輩?”夜玄聲音微揚,似是想說什麼,但卻沒有出聲。
月思卿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輕聲問起彆的事:“博老那有消息了嗎?”
“這個交給我,你好好休息。”夜玄低頭吻住她的雙眼。
有他的話,月思卿也就真的不擔心了。她相信夜玄甚至超過了她自己。
微眯雙眼,在男人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勞累過度的她很快睡了過去。
也許是警覺使然,又或許是心中藏了事,總之,雖然在沉睡中,月思卿還是被外界的異動驚醒了。
她揉揉眼睛,看著正抱著自己的夜玄,有些茫然地問:“到哪了?”
“到家了。”夜玄答得自然,輕輕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溫暖的光線從頭頂散發下來,打在男人俊朗堅毅的臉龐上,輪廓分明,勾勒出一抹男子的剛勁之美,深邃的鳳眼低望著自己。
月思卿側過頭,借著微暗的光芒,看清所處的臥室。占了大半房間的床榻,飄逸的紗簾,天藍色的主調,優雅的格局顯現出的正是夜玄家二樓的小臥室。
“乖乖睡覺,剩下沒你的事了,夏遠那邊,我來。”夜玄坐在床沿,單臂撐在她身旁,另一隻手緩緩攏著她的長發。
月思卿微咬唇,望著他不語。
看著那雙猶帶著一絲朦朧睡意的大眼睛,夜玄心頭一片柔軟,低下頭,在她眼睛和唇上親了幾下,啞聲道:“閉眼,睡覺。”
“不要。”月思卿紅唇微嘟。
她這模樣叫得夜玄越發心酥,如果不是她真的需要休息,他定是要好好逗她一下。
“這段時間不累麼?”他輕歎一聲,既心疼又無奈。
“可你不要我了。”月思卿說著眼皮微闔,聲音中倒有幾分委屈之意。
夜玄一呆,隨後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有些著急地說道:“胡說什麼呢,剛不還好好的嗎?”
月思卿貝齒在下唇上留下一道淺印,神情嬌美又惹人憐:“你不是趕我到小房間來了麼?”
“……”夜玄張口結舌。剛還高高懸著的心突然間如跌棉花堆,他哭笑不得。
“想讓你好好休息。”良久,終於艱難地從唇中吐出一句話。
“那你呢?”月思卿瞥著他反問。
“我在這裡看著你睡。”夜玄向床內側又坐了一些。
“等我睡著了你就會走。”月思卿接著說道。
“我不走便是。”夜玄見她這般粘著自己,心裡也是極其歡喜的。
“那你也睡。”月思卿嘴角這才浮現一絲笑意,向旁邊讓了幾讓,給他騰出一個大床位。
夜玄神情一怔,微微思忖了下,輕聲道:“卿兒,我不困。”
“還說不嫌棄我!”月思卿佯怒,直直地瞪住他。
“不是這個意思。”夜玄握住她擱在床畔的左手,終是說出實話,“你現在長大了,我們不適合睡在一張床上。”
說完這話,他麵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月思卿一愣,眼睛眨了幾眨。
隔了會兒,沉寂的房間再次響起聲音,月思卿開口道:“那我長大了,我們也不適合住在一起,明天我就搬走。”
說完她一個翻身躺下,將個涼涼的後背對向他。夜玄感到掌心一空,那隻滑膩的小手已經抽了出去。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單膝微弓,跪在床上,將腦袋探到床裡側,以離月思卿更近些,低聲道:“卿兒,你又氣我了,這個和住不一樣,多少有些不方便……”
“夜玄!”月思卿突然回過頭,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脖頸,不依地叫了一聲。
她已經習慣與他同榻而眠了,那樣溫暖的懷抱讓她安心。讓她一個人睡,她很孤單的。
少女十五歲初具雛形的柔軟身軀貼在體側,馨香撲鼻,那嬌軟的聲音更是讓夜玄感到暈眩。他腦中有些空白,本能地攬住她的纖腰。軟玉溫香抱滿懷,心中某處的失落忽然就被填滿了。
他始知,原是不舍,如何離得開?
“我不走。”低低的三個字在她耳畔輕歎著響起,夜玄有些動情地在她的唇瓣廝磨著。
“真不走了?”月思卿很開心,挑眉問。
“嗯……趕我走也不走了。”輕嗅著她的體香,男人磁性低沉的聲音似責備,卻又似疼愛,夾雜著入骨的深情。
一抹輕紗被他修長的手指挑起,照明石被籠住,屋內陷入一片昏暗,幽風自窗口吹進,卻又不小心吹開幾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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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第二日,日上三竿月思卿方才起來。
呂濤和夏遠傳了話,當天下午在高級班慢(2)班教室相聚。
三月底,初級班新生處於新生訓練期,其他年級都還沒有開學。午時,新生還未開練,偌大的學院裡空空蕩蕩的好安靜。
月思卿獨自穿行在幽靜的宿舍區,到了北院後直奔高級班所在的教學樓。
頂樓,慢(2)班的牌子被擦得鋥亮,一陣陣醇厚的笑聲自教室內傳出來。
雖然對於這間教室月思卿並不是很熟悉,但那些人,她卻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站在教室門外,看著教室裡的桌子被拚在一起,四十多名學生圍坐著,高聲談笑,縱情肆意。
六年的功夫,他們的個頭竄了不少,早已不是當初剛入學的小毛頭了。
月思卿嘴角生起感慨的笑,往昔的點滴再次浮現眼前。
“老大來了!”不知誰第一個看到她,嚎了一嗓子,立刻整個教室都轟動起來,所有人朝她圍來,興高采烈地將她迎了進來。
“老大,我不舍離開你啊!”嚴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到她身上,話語中透著濃濃的不舍。
“要……分彆了嗎?”月思卿發現自己的聲音也些微哽咽。
呂濤歎口氣道:“過幾天學院就要全麵開學了,肯尼迪院長能通融大家住到現在已經很給麵子了。”
教室裡因為他的話陷入沉默。
他們都清楚,真正分離的時間來了。
“你們準備去哪?”月思卿問道,嗓音頗為乾澀
“秦雨是女生,她要回去嫁人。”李小光先說道,秦雨是個嬌小的女孩子,聞言臉頰微紅低下了頭。
李小光繼續說道:“我們剛才談過,除了汪荃幾人要回家守家業,其他人都要出去曆練。”
雖然他們是慢班學生,但在畢業考核中,他們表現出來的綜合實力竟然不亞於這一屆的普通班。可以說,每個人對修煉都有著執著的追求。
月思卿剛剛點頭,嚴亮便苦笑著說道:“老大,彆怪我說話不吉利,這一次各自分開曆練,在這凶險的大陸上,誰也不知道生死前程。也許,下次大家再聚便看不到我了。”
“彆瞎說!”月思卿厲聲止住了他的話,可心中還是因為這番話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