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柏，你混蛋你，兩年時間一點音訊都沒有，你是不是沒把我們當朋友！”謝筱筱大聲說，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哭腔和一點大舌頭。她是真的喝醉了。

“沒關係，回來就好。”樊野說，“下周一起好好吃個飯吧，就以前常去的那家。今天太晚了，莫一柏，你送筱筱回學校吧。”

謝筱筱靠在樊野身上：“小野，我想先去一趟廁所。”

卡座上隻剩莫一柏和沈原，沈原說：“孟唐天天在寢室說，無敵是多麼寂寞，聽得我耳朵起繭子了。為什麼你們專業的人會分到我宿舍？？真是匪夷所思。”

莫一柏扶了扶眼鏡：“當初筆試差幾分，不然出去交換的就是他了。對了，他前段時間跟我說，你申請到首都醫大直博了？”

“好哇莫一柏，你不跟我們幾個聯係，卻跟你的死對頭來來往往！”

“我跟他交流學術，分享筆記。”

“好吧，其實我這邊沒有確定，我不太想去，是周教授之前突然找到我，問我的意思……”

“走吧。”樊野扶著謝筱筱，出現在沈原旁邊。

沈原一愣，樊野已經扶著謝筱筱往外走了。

沈原和莫一柏也起身跟上。

沈原和樊野坐一個車返回學校，車上誰也沒說話，沈原有些緊張，握著樊野的手。

她應該是剛剛聽到了。

前段時間樊野太忙了，沈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告訴她，本來打算今天好好跟她聊的，結果……

下了車，走進學校，在花壇旁邊，樊野停下來：“沈原，你為什麼沒跟我說過，你要去首都醫大。”

沈原仔細端詳樊野臉上的表情，應該是生氣了。

“小野，我本來是今天要告訴你的。你彆生氣，我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沈原收住往常嘻嘻哈哈的神情，認真地說。

“你是怎麼想的呢，我剛剛聽見了，你跟莫一柏說你不想去？”

“對啊，首都那麼遠，我覺得就在梁城，就在咱們學校，一樣的可以。我們學校我的專業也能排top5啊。”

樊野眉頭緊皺：“沈原，你認真一點，不要想得太幼稚，首都醫大全國第一，不是我們學校能比的。是，我們學校確實也很好，但是你能去最高學府為什麼要放棄呢？首都醫大有最好的資源，你最崇拜的老師，最優秀的平台。你不該這麼草率。”

“我草率？”沈原沒憋住，把忍了好幾天的話說出口：“我在你這裡到底算什麼？我去那麼遠的地方你一點也不在意是不是？對了，你從來都更關心你的選題，你的片子，這段時間，你跟程信宇聯係的次數應該比跟我都要多吧？”

剛剛說完，沈原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樊野有點頭疼：“這關學長什麼事？我論文要用Python爬數據，我隻是問了他一些問題。”

沈原拉過樊野的胳膊，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我隨便說的。”

“不是，沈原，你的事情還沒說完。你到底怎麼想的？”樊野把沈原推開，認真地問。

“我就是不想去嘛。”沈原企圖插科打諢。

樊野靜了一會兒，輕柔地說：“如果你是考慮到我們的關係，那你可以放心，距離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沈原想到那天看到的情景，沈原遠遠看到程信宇給她撐著傘，兩個人一起從教學樓走出來，不知道程信宇說了什麼，樊野輕輕笑了一下。

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麼能讓沈原抓狂，那就是程信宇了。13歲之前，樊野身邊除了沈原，就沒有彆的男孩，當然在沈原心裡，莫一柏根本不算，他就是個木頭。樊野13歲生日那天，沈原在樊野身邊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是樊野的媽媽帶來的。

“這是程信宇，李阿姨家的孩子，跟你們一個學校，小野，快，叫哥哥。”

剛剛玩地滿頭大汗的沈原看到這個禮貌謙遜，衣著得體，還有點好看的男孩子，瞬間警覺，像一隻炸毛的貓咪。他猛地拽住樊野的手說：“小野，該吹蠟燭了。”

沈原回過神來：“小野，不是因為這個。你讓我再想想，可以嗎？我會做出最好的選擇，你放心。”

回到宿舍，沈原癱倒在床上。宿舍裡麵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去哪裡了。沈原閉上眼睛，頭疼地不行。

第二天，沈原被周教授叫到辦公室，

“沈原，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次機會難得啊，你又是我們係最優秀最有天賦的學生，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把握住。”

“周教授，真的很感謝，但是我們學校真的很好，我就想留在這裡繼續研修。”

“可是神經外科領域，首都醫大有最好的學者，有最先進的實驗室，你在那裡可以更好。”

“周教授，我沒有什麼野心，我覺得這裡就夠了，真的。”沈原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情，但背在後麵的手不安地摩挲著。

“你……唉……”周教授搖搖頭，衝沈原擺擺手。

沈原輕輕帶上辦公室的門，然後回到實驗室。

“我們……先分開吧。”

沈原不可置信地盯著樊野：“你說什麼呢？”

從辦公室出來兩個小時之後，沈原收到樊野的消息，說在圖書館門口的校友林見一麵。

他興衝衝地跑過來，沒想到，竟然得到這樣一句話。

他終於生氣了：“你什麼意思，樊野。”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分開一下，冷靜下來，理智地去做選擇。不要被對方影響。”樊野認真地說。

樊野認真地思考過，沈原被這段關係羈絆，在人生選擇上束手束腳，所以暫時分開，好好想清楚，是最好的辦法。

“你不想要我了是吧，你想離開我是嗎？小野。”沈原眼神黯下去。

“不是的……沈原你聽我……”

沈原沒有聽樊野在說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原逃走了，他翹掉下午的課，回到家裡。姥姥在剝豆子，看見沈原開門，她高興地問：“乖乖，今天沒課嗎？”

“今天放假，姥姥，我幫你剝吧。”

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剝了一會兒豆子。姥姥開口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事情嗎？”

“沒事兒姥姥，你還不知道我嘛。就是有點累，等會兒吃完飯睡會兒就好了。”沈原咧開嘴笑著說。

“你高中那會兒，你媽突然住院，你就是這樣，一聲不吭，忙前忙後。直到結果出來是良性，做完手術，你才鬆了一口氣。你那時候，就突然像個大人了。”

“姥姥，我現在都二十多了，早就是大人了。我媽才是個小孩呢，忙著打理她的餐廳，休息都顧不上了。”

“你們娘倆，就是一根筋，固執地很。”

沈原嘻嘻哈哈地笑著。

“姥姥，首都醫大那邊有一個名額，教授推薦我去，你……”

“好事兒啊，我聽你媽說，你高中那會兒就一直念叨這個學校哪哪好，你說一定要學醫，後來怎麼的沒錄上，結果錄到這個學校。”

“是啊，沒錄上……”沈原輕輕地說。

“好了，你不用幫我剝，我還能剝地動，你趕緊去休息休息。”姥姥把沈原手裡的豆子拿過來，催他回房間。

沈原躺在床上，回想今天樊野的話。沈原心裡承認，樊野說的都對，是自己的問題，對於樊野，他實在是太沒有自信。

他隻是想一直站在她身邊，希望她能一直注視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沈原回到房間躺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打開手機，有三個未接來電，一個是周教授的，還有兩個是樊野的。

他揉揉眼睛，然後又來一通電話：“喂……”

“喂，沈原。”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事情。”

“沈原，今天晚上12點申請就截止了，我提……”

“周教授，我去，我去。我馬上就提交申請。”

“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彆框我。”

“真的，教授。我想清楚了。”

把申請表提交出去的那一刻，沈原徹底輕鬆了。

這一刻他隻想快點找到樊野。

我決定去首都醫大了，樊野，你等著我，我會成為更好的人，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

沈原給樊野打電話，一直關機。給她室友打電話，室友說樊野不在宿舍。沈原往教學樓走。那邊燈光明亮，遠遠地，他看見程信宇環住樊野的肩膀，輕輕抱了一下她，樊野一動不動。

沈原轉過身，眼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