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這輩子不可能老老實實打工 ……(2 / 2)

長義起身時,聽到了遠處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可惡..!”

趕回去抓江子禦的胳膊使力讓她起來,拉起她就趕快躲了起來。

“來人了,快藏起來!”

江子禦安靜跟在他身後,眼眶通紅瞥了一眼地上雜亂的紙張。

紙張像被隱形的人拾起一樣,快速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長義警惕盯著聲音的來源,餘光看向躲在後麵的人。

來者是兩個帶著詭異麵具的人,一身黑色西裝,皮鞋在瓷磚上響起後又離開,似乎是巡查的人員。

長義掏出懷表,訝異居然才過去五分鐘。

江子禦小聲道:“進來時做了個結界,這裡的時間流速變慢了。”

“你.....”長義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還是咽了下去,“繼續找吧。”

“彆去了,”江子禦拽住他的袖口,“結界失效,每兩分鐘就會有人巡查,走吧。”

江子禦神色不明地望了眼,拉住不甘心的長義傳送到了山頭遺棄的神社。

長義跟著江子禦坐在台階上,沒有問為什麼不直接回去。

“我想轉換下心情,這副樣子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江子禦說話的聲音又小又細,兩手抱著膝頭,腦袋垂著看不見表情。

想也不用想,表情一定很難看。長義偏頭握拳,覺得自己的表情估計也不怎麼樣。

“這種事....政府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長義回憶著那些文字,怎麼也做不到平靜,咬牙切齒。

“居然拿審神者做實驗.....什麼「以審神者為先」的漂亮話,都是假的!”

監察官時期洗腦式的培養,把政府自己塑造成一個公正無私的形象,現在想想真的讓他反胃。

“......”

“......”

長義在著急消化,江子禦冷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你彆憋著,”長義擔心她,“想哭的話哭一下我不會笑你,生氣的話就去殺幾個溯行軍,總之你彆不說話。”

江子禦沉默一會,笑得輕輕的:“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勸我冷靜嗎。”

“我是魔鬼嗎?知道了這種事情還要你保持冷靜?你不也是人嗎?”

江子禦不說話了,好久後肩頭抖了一下,自嘲地喃喃:“是啊,我也是人來著.....”

“長義,人神算人嗎?”

“......算吧。”

長義煩躁地向後攏了一下頭發:“有情感有感情,能自由控製自己身體的都算吧,我們....因為你也才是人。”

“這樣啊。”

江子禦深呼一口氣:“我還以為靈力增長那麼快是因為努力呢,原來是因為脫離人類範疇了。”

“彆這麼說,可能....政府記錄有誤。”

記錄有誤嗎?聽了山姥切長義的安慰,江子禦發自內心的笑了。她可清楚了,自己身上說不明白的變化,驕傲的付喪神為了安慰她居然也能說出這般笨拙的話。

“先不說人神是什麼東西,我沒聽過,接下來該怎麼辦,政府會繼續監視我嗎?不對、是「鯉」會監視我嗎?下一步會做什麼?”

江子禦深吸一口氣大喊發泄,頭發擋住脖子上的青筋能看出到底有多氣憤。

“完全———預測不到啊!!”

氣憤一直以來處於被動,氣憤找不到那段記憶,氣憤隻能被沒見過的人牽著鼻子走。

“想把上麵殺個乾淨,乾脆同歸於儘,把骨灰都揚了。骨灰混大糞糊旱廁,腦袋掛在門口辟邪,趁沒咽氣把指甲全拔光,舌頭夾出來穿上鐵鏈子,把皮扒下來做風箏......”

“等下、等等,”長義越聽越瘮得慌,“說說而已對吧。”

“當然啊,我有什麼能耐殺進去。”

江子禦握著拳頭重重歎了口氣。

“倘若隻有我一個人的話,說不定會乾脆莽上去來個獻祭流,但我不是一個人,大家都在身後,我必須理智。”

“沒辦法,根本沒辦法.....”

從小到大,總是沒得選,擺在麵前的都是被允許的,除此之外的根本不會被她看見。

“幸運的是你活下來了.....”長義下來一個台階和她並肩坐著,小心地輕撫通紅的眼角。

“是啊,我活下來了.....”她吸了吸鼻子,“可她們為什麼沒有活下來,為什麼啊?”

她不知道是在質問誰,質問自己還是老天。

“差在哪裡啊?她們的刀劍都不在了,會不會最後也不知道他們的主去哪了為什麼不回來了?”

“我活下來了...之後還會活著嗎?”

江子禦聲線顫抖,壓抑不住帶上點哭腔。

“好疼啊,長義.....”

“哪裡疼?”長義緊張地站起來又蹲在她麵前查看。

“我、我不知道,我感覺哪裡都疼....憑什麼啊?”

哪裡都好疼,可是明明哪裡都不疼,骨頭和血肉都在叫囂,卻分明沒有一點傷。

憑什麼啊,憑什麼。

她隻想好好和他們過完這輩子,怎麼這麼難。

手腕被輕輕拉起,手心傳來一陣溫熱的風。

眼睛透過水霧,她看見一向嚴肅驕傲的付喪神正學著一期一振哄弟弟的樣子趕走疼痛。

“吹吹就好了,痛痛全都飛走了。”

對上眼神,深藍色的眼睛稍微閃躲了一下,帶著些不自在。

“還疼嗎?”

“嗚、不疼了。”

“不疼了怎麼還哭了?”

“嗚、嗚嗚。”

眼淚像開閘一樣往下流,長義乾淨的手套都濕了。

算了,哭吧。長義這麼想著。

這次他不會在心裡念叨著麻煩了。

哭了好一陣,江子禦揉著紅腫的眼睛抽抽,旁邊的長義就陪她坐著,披風就遞過去擦眼淚。

“說到底還是小孩。”

“昂?你說什麼?”

“沒什麼。”

“加州有沒有說過你很好哄?”

“啊?”江子禦吸鼻子,“有哦。”

“怪不得。”

“但是我也很記仇。”

“嗯嗯,我知道。”

“還很會暗地裡報複,在心裡偷偷減分。”

“你不是有仇當場就報嗎?”

“嗯?”

“來聚樂第通知監察的時候,你不是直接給了我一枕頭嗎?”

“哈?那明明是條件反射吧!誰家小姑娘半夜回屋睡覺看見個蒙麵陌生人不害怕啊!”

“明明有提前通知的。”

“拜托!我白天在上學哪有時間看通知啊!”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沒邊的話,心情漸漸不那麼陰鬱了。

兩人看著太陽從東邊往西邊偷溜,聞著雨後濕潤清新的泥土味。

“「鯉」是誰?”

江子禦冷靜下來小聲嘀咕。

“是不是高靈計劃的那個神明?”

“......”

“協議是什麼?”

“鯉和一百年前的兩位神明審神者有什麼關係?兩個本丸陷落,其中一位隕落的真相是什麼?”

“......”

長義把眼罩揣在兜裡,站起身來對江子禦伸出手。

“走嗎?”

“走吧。”江子禦握住,“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