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神格才能變成真正的神明,為了神格就要殺神,而要殺他就要知道他的名字。
好他媽無解,江子禦瘋狂豎中指。
“那個,”清光看不下去了,“我說啊,不要全擠在這。”
說的沒錯,這會兒功夫屋子裡都快擠不下人了,還有在樓梯口向裡麵擔憂張望的。
此時江子禦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長義在門口已經快成警戒線了,渾身都在用力,硬是沒吭一聲。該說不說公務員辦事上級是真滿意。
“呃,大家很擔心啊。”江子禦咧嘴,不好意思到又讓人操心了。
安定撇嘴:“畢竟大家都擔心你有什麼閃失嘛。”
“不好意思啦,下次我會再再再小心一些的。”手指掐呈一點點,被打刀彆扭地安慰沒在責怪。
“大家————”江子禦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我——沒事——不用擔心————!”
雖然習慣了江子禦有時候突然的怪動靜,離得近的也還是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嚇到一點。
一直在角落裡自主充當驅散病魔擺件的大典太麵色如常道:“真是簡單粗暴的方式,看來身體真的沒事。”
歌仙閉眼:“一點都不風雅。”
經過這樣那樣的疏通,也相信自家主真的沒什麼事,各位也稍微放下心來散開了。
江子禦收拾起自己亂七八糟的發型,點點頭算是和離開的被被打聲招呼。
“呐呐,”江子禦放下梳子,“我暈倒多久啊。”三日月抱著失去意識的江子禦趕回來時,安定正在菜地裡澆水,看到時身邊沒有彆人,大概是剛趕回來。
安定回想了一下:“半個小時吧。”
“謔,牛逼。”江子禦癲笑兩聲披上外套。
清光疑惑道:“這個溫度,感覺冷嗎?”
江子禦不語,沉默著把手縮進袖子。
身體不冷,但是精神感覺被扔到了寒冰窖子裡,冷得打顫。
江子禦自己初步判定目前沒留下什麼精神創傷後遺症,訝異那種場景自己居然沒留下PTSD,該說不說跑戰場那些日子還是有好處,至少心理承受能力強大的遠超乎自己想象。
“咱們下樓吧,還是得和大家見麵才能不被擔心。”
一如往常地插科打諢,很快緊張焦躁的氣氛在本丸減淡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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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遠征部隊歸來還有十六分鐘,期間刀劍阻止江子禦放飛遠征召回鴿五次、奪門而出九次、撒潑打滾十二次。
“我要去找一期!我要去找一期他們!”江子禦撲撲棱棱。
歌仙和伽羅十分默契地一人抓胳膊一人丟坐墊到屁股下,第十三次按下某人。
小狐丸不厭其煩地再次亮出審神者時空檢測器,第四部隊信號穩定所處時空沒有空間波動。
“阿魯基,一期殿那裡真的沒問題,信號燈是綠色的,沒有閃爍,安全度很高。”
江子禦一把奪走檢測器塞到懷裡:“眼見為真!我要親自去!”
審神者在暴起前被暴起的此前一言不發坐在角落的肥前一掌製裁。
吃貨刀目露凶光:“再鬨騰把你零食全搶走。”
“……”
“居然真安靜下來了?”
一秒後,肥前忠廣後悔不已。
肥前雙目無神的被夾在胳肢窩,耳邊已經聽不到嘈雜的阻攔聲,像一個物件一樣被晃來晃去。
想起來曾經被掛在腰間的日子。
角色反轉僅一瞬間,天曉得怎麼回過神就被夾著了。
“他跟我一起!”
“彆再鬨了!”
“真的不會出問題的!我拿十個三色團子做擔保!”
“您也說了靈力感知沒有問題的!”
肥前感到罪惡的手力氣變小,順勢一使勁逃脫魔爪。
“我知道沒問題……我知道啊。”江子禦卸了力,“我知道我在無理取鬨……”
可是真的很擔心,尤其是那麼近的死亡。也真的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鬨,可偏偏能放心地去無理取鬨,這麼想來就心更慌了。
但心底最慌張的還是三日月。
說話像打謎語,心裡揣著一堆事,做事我行我素,說話像擠牙膏。江子禦直感覺腚在冒火。
嘴上最不說的東西,反而是最擔心最不安的。
臭老頭到底在藏些什麼!江子禦咬牙。
江子禦便是如此,用稍小一些的事情來掩飾更大的事情,避重就輕地欺瞞自己的心,好讓自己舒坦些。
歌仙搖頭,輕拍她的手背:“我們沒有覺得你在無理取鬨,隻是你過分擔心,行為太衝動了。我們怕你做出什麼事來。”
“沒在心疼鴿子,”大俱利難得解釋,“放你出去出了事還得我們撈你,麻煩。”
“隻有十五分鐘,很快就能見到……啊,八分鐘了。”
頭些微垂著靠向右肩,江子禦眼神虛焦地看著地板,鼻子裡發出哼哼聲。
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就像剛就任時搞不懂百年古物的心思一樣,看不清摸不透,不懂種種行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用一種刀劍們最不喜歡的話來說,感覺自己不像個人。
倒像個不知道意義價值的鬼魂。
這麼想著,會不會被青江斬於刀下,還是會被髭切切斷手臂……或者直接時辰到了煙消雲散不入輪回。
江子禦逐漸感覺到,如果一直都這個樣子的話,長生可真是一種詛咒。
他們這些年也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和想法嗎?“阿魯基。”小狐丸輕輕地喚起,似乎怕是驚擾一隻蝴蝶一樣。
“嗯……”江子禦下意識答應,回過神來發現麵前的是小狐丸俊朗的麵孔,野獸般嗜血的紅色眸子,卻是柔和親切的。
紅色和紅色也完全不一樣啊。
小狐丸湊過去足有一分鐘,知道呼喊她才回過神來,狐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好像也知道些。
小狐丸拉過江子禦手腕,乖順地垂下腦袋讓她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自己的頭發。
“摸摸毛茸茸心情會好一些,你說的。”
“嗯,”江子禦平複自己,主動地順著發絲一下一下撫摸,“我說的。”
摸摸小動物的確會讓人心情愉悅,江子禦兩隻手都上去大摸特摸,小狐丸也脾氣好地和麵對溯行軍時完全兩模兩樣,些微抬起眼睛偷看她,又舒服地垂著頭眯起眼睛任由撫摸。
算了,且在這等著他們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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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莫名感覺是被一股強大力量催著回本丸的。
本想著在當地買幾塊金平糖帶給弟弟們,再折幾隻開得正盛的櫻花帶回去放在主的居室,可心裡沒來由的擔憂,惹得他後半程心不在焉,錯過賣糖的小販和櫻花,甚至數次忽略鶴丸的聊天申請。
鶴丸疑惑,伸手在一期一振麵前擺了擺:“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一期抱歉地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心裡突然有些掛念。”
“哇哦,”鶴丸打趣地笑,“掛念誰?藤四郎們?還是主君妹妹?”
鶴丸一邊觀察著情緒一邊聊起來,手指勾著羽織上的鏈子玩:“弟控妹控,是這個形容來著吧。彆擔心了,區區二十四小時遠征,大家估計都在本丸忙自己的事,又不會出現什麼溯行軍突破本丸之類的驚嚇……呃,好像還真有過……誒呀跳過!我前段日子基本無縫遠征,雖然也是掛念本丸,不過一想到結束後就能回去吃小光做的飯菜聽小貞說說近日所見所聞,和大家一塊賞花啊開趴啊,就覺得遠征的時間可以把期待的喜悅提到最高,心情不自覺地就高漲起來了。”
鶴丸今天話多的很,說著說著還要再訛上一筆獎勵,怎麼說也要免除馬當番三次特例獎券。
一期一振閒閒地聽著,順著鶴丸的話往下聊上幾句,心中莫名的憂慮也被壓下去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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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個屁。
鋪天蓋地的疑惑和擔憂在一開大門的一刹那湧向一期一振。
自家主君好似八爪魚成精了一樣扒在自己身上左摸右摸,連腦袋都被rua了好幾遍才被放過。
說是八爪魚也不對,八爪魚跑不過自家修行回來的弟弟,說是安了火箭的八爪魚更貼切點。
鶴丸剛要脫口而出好偏心的歡迎儀式就被一胳膊攬住來了個同款全身檢查。
兩個手拎玉鋼冷卻材的付喪神站在門口衣衫不整目光呆滯。
“好….好…..嗯,都齊全……一塊沒缺……”
看著挽起頭發的主腦袋又變得亂糟糟,臉上止不住的擔憂和心有餘悸,再加上眼裡因情緒不好產生的紅血絲,一期一振覺得那股擔憂也不是毫無理由。
“發生什麼了?”一期一振撫好她亂翹的頭發,“出什麼事了?”
意料之外的,江子禦眼睛裡一下子蓄滿眼淚,一癟嘴猛地紮進一期一振懷裡,嗚咽著說要把大家全都神隱,老子要罷工擺爛。
眼見江子禦心落地破防落淚不願再解釋,藥研一推眼鏡成為審神者代言人解釋一遍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些就是二位遠征期間錯過的事情,信息量不小,所幸沒傷到哪……就是……”
藥研眼神有所指向:“陰影不小。”
戰場廝殺又不是沒見過,江子禦是這麼想的,總覺著自己矯情巴拉,遇到點事就哭鼻子。
倒也還好,事都沒耽誤,照安定的話就是“邊哭邊輸出的樣子又遜又佩服”。
一期一振拍著江子禦後安慰哄著,鶴丸則是揉揉腦袋想勻一些安全感給她。
江子禦心情複雜,情緒發泄的差不多,哭也哭夠了,從懷裡出來手背蹭了蹭一期被哭濕一片的衣服,眼神四處尋找著什麼。
“大將要什麼?”藥研上前問道,“哪裡不舒服嗎?”哭得這麼凶,是缺氧頭暈了?
江子禦沒說話,還是找著什麼,摸摸上衣兜又摸摸褲兜。
一期疑惑:“在找什麼?我幫你去拿。”
江子禦還是沒說話,隻是顯得有些急。
“你說就是,”鶴丸又稍稍不安起來,怕是又出了什麼事,“要什麼給你拿。”
江子禦眼神裡有股幽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睛裡有還未聚集成滴的淚水,看著像是有委屈但說不出話。
“紙……”江子禦艱難地說出一個字。
鶴丸離得最近聽得清,迅速傳達著消息:“快拿紙筆來!阿魯基有東西要寫!”
搶在藥研拔腿就跑前,江子禦狠狠搖頭。
“紙……”
三人凝神傾聽。
“我想擤鼻涕……”
要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