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協和醫院的地下過街通道,熙熙攘攘,因為多了個說書人變得更加擁堵…
“然後呢?您講下去呀?這伶人真給日本人唱戲了,他愛的那個將軍呢?”
“那個伶人,是男是女啊?”
那說書人帶個墨鏡,穿著個長衫,啞著嗓子,在這南方的空氣裡操著一口南北方混合的腔調舌頭跟捋不直似的,嘰裡呱啦的奇怪,“您彆急噻!聽我跟您講來著兒…”
“那伶人自是不肯唱戲的,假意逢迎,暗地裡頭聯係了城裡的文人在自己唱戲這天來梨園,把這戲樓子連同那日本人一把火燒咯!”
“啊?!”圍觀者一陣驚呼,“那他自己豈不是也要被火燒死?”“對呀,他一個伶人,至於至此嗎?”
“真的是…誰會記得有他這個人啊,一個唱戲的,還能給他整個烈士不成?”
說書的先生扶了扶臉上的□□鏡,表情不再是賣關子的意思,不知落在何處的目光和臉上的肌肉總叫人看出些嘲諷來。
突然一個男人走進了人堆穿著休閒的襯衣西褲,服帖合身,帶著口罩,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乾淨的氣質,眼尾有些長且上挑,但不妖媚,帶著些含情眼的意味,在男性的樣貌裡算得上是溫柔細膩,淺色係的衣褲,跟他的氣質完美的相稱,他一進來周圍吵鬨的人聲音都小了些。
“梅先生,又來說書了?”那個男人說,“近來沒什麼不舒服的吧?”
說書人趕忙站起來,“林醫生來啦?欸沒有不舒服的,身體好著呢?老伴兒最近念叨著要您去家裡坐坐吃個飯呢,您有空了來啊!”
“有空了一定登門拜訪。還有您跟您夫人說,做飯切忌重口,忌辛辣生冷重油鹽。”那個醫生叮囑了幾句,“您講吧,我聽一會兒還要去接班呢!”
“行,不耽誤林醫生的事兒噻,我繼續。”梅先生笑吟吟坐下來,清了清嗓子。
“這伶人,就一把火燒了梨園,那李漸遠將軍得了報信就打進了城裡。等李漸遠衝進梨園的時候,那戲樓子都塌了。”
林醫生原本眼底淡淡的笑意消失了。
“那個伶人啊,手裡頭還握著李漸遠給他的護身符,手都燒的血肉模糊了,護身符一點都沒損傷!還有,臉也是好好的護著,怕自己燒的太醜了李漸遠嫌棄,或是怕沒人認得出自己。那李漸遠就……”
人群已經開始唏噓了,交頭接耳,知道伶人是死定了。但是無人關心此後如何了,伶人怎樣了,埋在哪裡,葬在那裡,是否有人知曉。將軍攻下了城池是將軍的功勞,至於另一個輕如鴻毛的伶人,不重要。
這故事裡,伶人自始至終,沒有姓名,這還不能說明些什麼嗎?
林醫生低了一下頭,轉身朝著醫院走了。
人群裡有八卦的人,就開始問:“梅先生,那林醫生是誰呀?您跟他很熟的樣子。”
“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先生往林醫生走遠的地方看了看,“醫院裡的人都叫他天才醫生,叫林疏雪。嘖嘖嘖,人如其名,品行潔白如雪,當年還給我墊付的醫藥費。”
“那他還單身嗎?”有小姑娘大著膽子問。
“單!”梅先生抬眼從眼鏡後頭瞅了她一眼。“但人家有命定之人,你彆想!”
說完,又往林疏雪走的方向看了看,嘴裡念念叨叨的,“按日子也該碰上了…”
林疏雪回到醫院,助理跑著過來,“林醫生,剛剛刑偵分局的送了個病人過來,胸口中槍,情況有些緊急,是個很重要的目擊證人手裡有重要證據,正要給你打電話。”
林疏雪神色一凜,“檢查做了嗎?”
“做了,心包積血嚴重,要立即手術!來的路上有做緊急處理,應該還有救。”
“行,去做準備吧,檢查結果給我,立刻準備!”
“是!”
協和醫院的效率很高,不過一分鐘就做好了所有準備,林疏雪進了手術室…
外麵的支隊副隊長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看神色並不焦慮,但是眉頭緊皺。時不時望向手術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