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醒來的時候，聽到了不該出現在我身邊的海浪聲。

我茫然地從床上坐起，身上的痛感還是很明顯，但至少不像暈過去前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儘那樣強烈了。我摸摸額頭，發現頭上被緊密地纏了一圈繃帶，再一低頭，手上和雙膝也被裹上了冰涼的藥物。

……所以，這裡到底是哪？

在確認了身上的傷勢後，我暫時將自己的處境歸到了安全的範圍內，但這並不能解釋我透過房間窗戶看到的船體和海景，我記得我家離海邊也不近啊？

我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站起，在忍受過饑餓帶來的短暫眩暈後才發現身上裝束的不對——類似漢服的素白交領裙裝長至腳踝，雖然柔軟舒適，但顯然不是普通人會拿來當睡裙穿的款式。

說起來，如果排除我被撞壞腦子的可能性，暈過去前應該是萬葉救了我才對，那小子現在在哪？

我抱著疑問走出房間，納入眼簾的是從未見過的景象。房門外還真的是船，拋了錨的船體靠在岸邊，船帆已被收起，天空清澈明亮，海鷗自藍天上飛過——這是我的家鄉裡不可能看到的漂亮的景象。

我繼續朝外走去，嘈雜的人聲頓時傳入耳內，我終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層層疊疊的複古建築壯觀地映入眼簾，穿著明顯不是現代服飾的人群走來走去，小孩子們歡呼著船上奔跑，又被船員友善地勸了下去。

我差點沒站穩，扶著船艙一步步走到甲板上。

我無措地在甲板上張望，小聲地呼喊著：“……萬葉？萬葉，你在嗎？”

我的聲音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高壯的船員大聲喊了一句：“萬葉帶回來的姑娘醒了，來個人去通知一下他和大姐頭回來吧！”

說罷，他又輕聲對我說道：“甲板風大，姑娘你要不先回船艙裡去？”

我壓下緊張，擠出笑意朝他搖搖頭，試圖詢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我沒事，陽光很暖和，我想曬曬太陽。請問這裡是……？”

“這裡？如果問的是這艘船的話，這是北鬥大姐頭的死兆星號，如果問的是這個地方……姑娘你是璃月人吧？這裡是璃月港，應該不需要我多介紹了。”

我的身形外貌和口音讓船員理所應當地認成了本地人，可我翻遍記憶都沒能找出中國有哪個地方叫璃月，難道是什麼小鄉村的名字？可不應該啊，這裡比我家還要繁華，應該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才對。

我驚疑不定地一遍遍排除我的猜想，直到一陣溫和的風拂過我的耳畔。

“林妤姐，你傷還沒好，還是多休息一下吧。”

萬葉不知何時趕到了我的身前，少年人的體貼無微不至，我還沒開口就讓他知曉了我的不安。

萬葉褪下羽織披在我的身上，讓我虛弱的身子從中重新汲取暖意：“船上會睡得不舒服嗎？當時你傷得比較重，船上有大姐頭幫忙會方便一點，我就先把你安置在這裡了，你想換地方嗎？”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把體重靠在他身上，問道：“不會不舒服……這裡到底是哪？我記得我家附近沒這個地方才對。”

判斷出我現在連說話都是在強撐後，萬葉選擇將我先橫抱了起來：“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我先帶你去洗漱吧。我給你買份粥好不好？你傷到頭了，醫生說要多休息，過度思考會頭疼的。”

……我說怎麼這麼虛，我這前男友下手挺重的哈。

索性我也沒有虐待自己的習慣，身體確實不太舒服，我隨便推脫了幾句就任由萬葉去了。

有人照顧的感覺對我來說是很新奇的，作為自小自力更生的孤兒，我受過了來自世界最大的惡意和善意，我見過嘴臉醜惡的近鄰和同學，可也有為我散發善意的朋友和路人——隻不過他們都不能幫助我，我隻能努力地再堅強一點，好在這個繁忙紛雜的世界立足。

萬葉算是闖入我日常生活裡的第一人。

和閨蜜的性質不同，多年相處玩伴的大小姐更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妹妹，明明大家都是一個年紀的同齡人，但偶爾我還得收留吵架後哭著跑來和我訴苦的她，更多時候照顧人的對象還是我。

萬葉不一樣，萬葉更可靠，或許是同樣孤兒的出身讓他足夠成熟懂事，萬葉住進我家後我反而放鬆了許多，吃飯家務和安全問題都在同一時間完美解決。

而現在，萬葉也一如從前那樣將我安置妥當，他忙上忙下地替我收拾這一切，買來飯後又耐心地替我講解了現狀，告訴我這裡就是他的家鄉提瓦特。

我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原來你不是中二病啊？”

萬葉看著頗受打擊：“原來你到後麵都沒相信過我說的話嗎？”

看著小弟弟那張滿臉受傷的稚嫩臉蛋，我心虛地挪開視線，四下瞥了兩眼後過意不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主動道歉：“好啦，是我不對，萬葉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萬葉好脾氣地任我蹂躪他那張害他顯小的罪魁禍首嬰兒肥，無奈地看著我：“林妤姐又把我當小孩子了，我已經成年了，明明可以把我當大人看的。”

我笑嘻嘻地伸出雙手搓了搓他的臉頰：“那可不行，你現在可是和我綁在一個戶口本上的親弟弟，我不把你當小孩把誰當小孩？”

那我也可以獨立出戶，不當你的弟弟。

萬葉下意識這麼想著，卻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衝動。畢竟這句話傷人又曖昧，他幾乎都可以想象到接下來的對話會怎麼發展：

【獨立出戶就不是我的家人了，萬葉嫌棄我這個姐姐嗎？】

【家人也可以有很多種形式，為什麼一定要是姐弟？】

家人也可以是戀人。但這種唐突又直白的話顯然不可能是萬葉說得出口的，他在現世生活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從來都沒有表現出過這些方麵的意思，沒理由一回提瓦特就暴露了出來。

簡直就好像……就好像回到了熟悉的領地，用自己的優勢在兩人顛倒的處境中逼迫什麼一樣。

12.

萬葉是個四處漂流的浮浪人，他原以為他的戀情會在旅行中驟然出現，會是如流星一般璀璨而飛速的一見鐘情，當然也可能沒有戀情，畢竟旅途中的風景已經足夠美麗。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一處狹小的天地被迫長時間停留，和一位僅年長自己三歲的女性朝夕相處。

林妤很漂亮，也足夠優秀，不然也不會吸引到她那位有錢有勢的前男友的注意，讓兩人從校服時期開始牽手。

但萬葉和她相處的時候，她已經分手，萬葉是她除了公司同事以外相處得最久的異性。也許是對萬葉的人品足夠信任，林妤在他身邊很放鬆，放鬆到沒有把握好和一位18歲少年的距離，錯估了姐弟之間的相處方式。

有時候林妤會帶著燒烤回家，笑著一把攬住在小巷門口等待的萬葉手臂，回家後就把外套脫下，穿著貼身的吊帶邊吃邊和萬葉討論今天在公司聽到的八卦。

萬葉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害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的時候，林妤也是笑著說：“對著自家姐姐有什麼害羞的，男孩子要大膽一點呀。”

萬葉結結巴巴地辯解：“可、可是……不，還是要注意一下的吧？我可是個和你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年男人，我要是想做什麼壞事……”

但林妤隻是拿起杯子裡啤酒抿了一口，笑容包容又溫和：“我相信萬葉，畢竟你和我可有過命的交情，對救命恩人還是要多點信任的。”

當晚，林妤喝得爛醉，被他攙扶著送回了房間。

在萬葉努力地應付酒鬼的時候，林妤忽然抱住他，趴在他肩膀上哭了。她說：“今、今天…經理說，說我很好……很快我、就，就可以轉正了，我，我要有工作了……”

哪怕成年已久，林妤在此刻依舊哭得像個小女孩一樣：“太好了…太好了……等我、我畢業了，我就是有工作，有家人，也有家的正常人了。”

林妤一輩子都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她總覺得自己不正常，在萬葉上到她那本孤零零的戶口本上的那一刻，心底裡隱藏的孤獨瞬間被挖掘了出來。但她已經習慣隱藏，所以林妤一直沒有表達，隻在這次的醉酒後暴露了出來。

萬葉就是在這一刻心動的。

孤獨的旅人遇到了孤獨的港灣，並於此停留。

13.

為了方便，我被安置在船內養傷，萬葉每天幫我換著身上的傷藥。

船員們偶爾笑著問我和萬葉的關係，我就告訴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萬葉是親姐弟。”

親姐弟？

船員們詫異地去找萬葉聊天，說我們長得沒一點相似的地方，怎麼就是親姐弟了。萬葉隻是無奈地笑笑，告訴大家這些話私底下問問他就好了，彆說得被當事人聽見。

稻妻來的少年總有股詩一般寂寞的氣息，此刻抓著落葉的模樣更甚：“林妤姐沒有親人，我失蹤的時候是她收留了我，她很開心能有我這個家人。”

船員們頓時都了然地點點頭。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得回去。

我臨近畢業了，實習也已經轉正，就等畢業典禮結束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可我剛轉正就失蹤，閨蜜現在也不知道會不會找我找的焦頭爛額，還有我的工作，我的房租……

一想到這些我就頭大，我沒有退路，我無法想象失去這一切後該怎麼補救。我或許很努力，可我不一定是公司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等我回去了，他們還會要我這個失職的員工嗎？

我的焦慮很快就讓萬葉給發現了。

自從來到提瓦特後，我和萬葉的處境與之前在家裡的時候完全顛倒了，我終於能明白萬葉當時的不容易，沒有身份，沒有貨幣，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依靠他人活著的感覺並不好。

萬葉是有工資的，他沒什麼燒錢的愛好，多年積攢下來也算小有資產，用他的話來說養一個我綽綽有餘。

“可我想要回家。”

我將手背靠在額頭，萬葉蹲在我麵前幫我給膝蓋換著傷藥，我看著他雪白的發絲一陣陣發愁：“我要是被辭退了怎麼辦……不、都這麼多天過去了，我肯定會被辭退的。辭退還是小事，主要我還沒從學校畢業，畢業典禮要六月底才辦，我失蹤了畢業證還能正常發給我嗎？”

萬葉好脾氣地接受了我所有的負麵情緒，等我發泄完了才開口安撫我：“這麼一味地焦慮也沒有辦法，反而可能會阻礙到傷勢的愈合，醫生說了，好心情也是獲得一個好身體的關鍵。”

他仰頭望著我，似乎無論麵對什麼情況都能淡定自如：“先好好養傷吧，回家的事情，我會幫忙去問問能人異士的。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也希望林妤姐在璃月的這段時間是快樂的。”

穿越時空這種事情……或許應該去找從異世界來的旅行者問問。

我聽完萬葉的可靠發言，一時間感動得不行：“萬葉，還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萬葉乖巧地搖搖頭：“不要這麼說，我在異世界的時候也是有你收留我才能活下來的，用璃月的話來說，叫萬事萬物皆有其因果報應。有你先種下的因，才有我現在的果，不如說——”

說到這裡，萬葉反而露出了些許歉意的神情：“我更希望林妤姐不要怨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突然毫無防備地來到提瓦特，把生活的節奏都給打亂了……”

我的天，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萬葉更懂事更貼心的弟弟嗎？

我俯下身摸了摸萬葉的腦袋，柔軟的發絲穿過我的指尖，蹭的指縫都有些癢癢的：“彆內疚，萬葉，你年紀比我小都能夠應對同樣的局麵，為什麼我不行呢？”

所有的煩躁都在此刻通通散去，我將被我揉亂的發絲撫平，直直對上萬葉那雙楓紅色的眼睛：“算啦，畢業證肯定會有咱們家大小姐幫忙擺平的，工作丟了就丟了吧，一份工作換一條命，哪裡還有比這更值的事情？”

我故作玩笑地說：“大不了我真去她家當保姆，這麼多年的閨蜜了，那家夥肯定不舍得我多乾活，到時候我也算是得到一份輕鬆又高薪的新工作了。”

萬葉也笑了，用腦袋蹭了蹭我的手心，乖的像隻軟綿綿的白兔子：“林妤姐那麼聰明，一定能很快找到工作的，你現在隻要好好養傷就行。”

我盯著他的臉蛋看了一會兒，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軟肉：“就知道你小子嘴甜。”

14.

我很快重新振作起來，我的傷口其實並不嚴重，沒有傷筋動骨，隻是一些皮肉傷，我早就能夠行動自如了。

萬葉給我叫來了他的朋友——旅行者空。

我和空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做自我介紹，他在了解完我的狀況後，禮貌地說了聲“失陪了”，然後扯著萬葉跑到一邊去嘀嘀咕咕了，留下那個可愛的小向導坐在我旁邊吃零食。

小向導叫派蒙，不僅有張小孩子的臉，心性也像孩子一樣天真可愛。我笑著幫她擦掉臉頰上的殘渣，把桌子上的零嘴全部推到她麵前：“喜歡就都給你，慢點吃，你看，臉都臟兮兮的了。”

派蒙眼睛一亮，開心地飛起來轉了一圈，親密地湊近我：“都給派蒙嗎！林妤小姐真好，嘻嘻，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啦。”

像個小寶寶一樣的小派蒙看得我心都化了。

我們這邊氣氛融洽和諧，那邊男孩子的討論就有些沉重了。

空嚴肅地問道：“那是你女朋友？”

萬葉急忙擺手：“不不不，隻是在下單純地心悅於她罷了，不可壞了他人的名聲。”

空這下有點把握不住了，他摸了摸後腦的發絲，又問：“那你還要繼續幫她找回家的方法嗎？先不說這種事情有多困難，雖然這麼講有點自私，可一旦她離開了，你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聽萬葉講述的，那位林妤小姐在原來的世界沒有親人，要好的好友僅有一位，人身安全還得不到保障。如果留在璃月的話，以北鬥大姐的性子不可能容不下一個弱女子，有萬葉陪著，林妤小姐也能過得很好。

可萬葉搖了搖頭，說：“我不能為她做決定，更不能一句為她好就否決了她過去二十一年的人生。她為了在原本的世界生活下去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可一旦定居在提瓦特，她過去的努力就將全部作廢。”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妤，海風吹起她的發絲，璃月的服飾襯得她身形瘦削柔弱，但萬葉知道，她是個比同齡人要更頑強堅韌的人。

當年的院長給她取名為“妤”，是希望她能成為一個聰慧漂亮，百伶百俐的女孩。林妤做到了，而且做得比彆人都好。

萬葉想，他的喜歡輕如鴻毛，林妤值得更好的。

所以他拿出原石，傾數交付到了空的手裡，眼裡滿含堅定：“我想她回到她所想要的生活裡去，所以拜托你了，旅行者。”

他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浮浪人，如果真的有人能幫他找到這件事的答案，那非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莫屬。

空接過原石，有些苦惱，但還是點了點頭，提前打了個預防針：“我不確定能夠成功，畢竟在我的經曆裡，提瓦特和外界應該是不能隨意穿梭的。我隻能儘可能地幫你向上求助，至於結果如何……”

萬葉聽完笑了，他聲音溫和，寬慰有些不安的旅行者：“就像你說的那樣，留她下來的想法有些自私，但那也絕對是屬於我的私心。如果找不到離開的辦法，我會儘全力保障她的生活，讓她在提瓦特也能過得快樂。”

空這才放下一點心來。

15.

萬葉幫我買來了紙筆，我大學學的是平麵設計，他建議我去將設計稿畫下來寄往稻妻，如果八重堂相中了我的稿件，我也能在提瓦特有一技之長。

提瓦特沒有電腦，我迫不得已撿起畫畫的老本行，生疏地動筆手繪起來。

如果要說提瓦特最流行的東西，那非七聖召喚莫屬，七聖召喚的牌背百花齊放，但無奈我有個無人能敵的優勢——異世界的經驗。在熬過最初總是下意識要點撤回按鍵的手後，我終於慢慢習慣下來，第一版稿子最終定版後，八重堂給我寄來了稿費和牌背樣品，我將它們給死兆星號上的船員每人送了一份。

我悄悄地北鬥小姐遞了張特殊的牌背，感謝她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船員們發現了我的小動作，故意不滿地嚷嚷道：“林妤小姐偏心了啊，怎麼就單獨給大姐頭一個不一樣的呢！不行不行，等你出了新的牌背，可得第一時間賣給我們幾個！”

北鬥小姐一把攬住我的肩膀，笑罵幾人離開：“去去去，為難女孩子也不害躁！林妤你聽我的，開賣的時候先偷偷告訴我，絕對不要讓那幾個家夥搶到第一批！”

我笑著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同樣玩笑般地回道：“那可不行，萬葉說好了要做第一個的。這樣，八重堂給我的稿費也寄來了，除去住宿費和藥費還有些剩，晚上大家去萬民堂吃飯的時候，我請大家喝酒。”

船員們頓時鬨哄哄地答應了。

萬葉在這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纏著繃帶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手心，戳得我有些癢癢的。我回頭看他：“怎麼了，萬葉？”

少年楓紅色的眼眸滿含擔憂，小拇指勾了勾我的指尖，觸之將離：“你的身體好全了嗎？喝酒不好，傷身體的。”

難得見萬葉用小動作做出了類似撒嬌的動作，我有些新奇，便也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擔心什麼，我本來就隻有點皮外傷。更何況我都工作那麼久了，應酬是需要喝酒的，喝醉避免不了，但這不是還有你在我旁邊嘛。”

萬葉沒有立刻應話，隻是蹙著眉用那雙棱角柔和的眼睛望著我，讓我一眼幻視成一隻軟綿綿地皺著眉的白毛兔子。

我立刻舉手頭像：“不過既然這次人這麼多，那我會少喝點的，畢竟酒也沒那麼香。”

萬葉這才舒展了眉眼：“嗯，一言為定。”

16.

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但等酒端上來的時候，大家一起哄，我就把之前答應萬葉的話拋到腦後去了。

沒辦法，璃月的酒我還是第一次喝，新奇又好奇，再加上氣氛正好，又有北鬥小姐坐鎮，喝醉了還有萬葉扶我回去，我一上頭就喝了好幾杯。

“北鬥小姐，我敬你一杯，感謝您這些天對我的照顧。”

“夙淩大哥，之前你給我打的匕首真的很好用，我也沒什麼可以報答的，這杯我敬你。”

“哎呀芙蓉，難得見你也來喝酒嘛，來來，咱倆乾一杯。”

應酬的話隨口張來，多年的社會毒打早就讓我把臉麵拋到了腦後，我一杯接一杯地敬著酒，努力把所有人哄開心了，下一秒手中的酒杯就被萬葉搶了過去。

萬葉憋著氣把酒一口悶了，努力作出嚴肅的表情盯著我的雙眼質問我：“你答應我的事情為什麼沒做到？”

我張著嘴愣了半晌，看著他跟眼眸一樣紅撲撲的臉，愣是沒能說出一句狡辯。

眼看現場的氣氛就要變得尷尬起來了，我急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是我不好，你彆生氣。我不討厭喝酒，酒量也不差，更何況我酒杯裡的專門倒了度數低的酒，這才多喝了幾口，我現在不喝了，好嗎？”

但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萬葉生氣的表情在我一番解釋後呆愣了片刻，然後突然間無比自然地湊近環住了我的腰，臉也貼在我的肩膀上，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萬、萬葉……？”

我有些詫異，我和萬葉到底男女有彆，我是親近他沒錯，但除了特殊情況，我們很少有像擁抱這樣親密的時候。

船員們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北鬥小姐開口給了我合理的解釋：“你的酒量不差，萬葉的酒量可糟糕得很。你以為他為什麼不跟我們坐一桌，不就是因為不會喝酒，被這幫大老爺們嫌棄了嘛！”

居然是這麼回事嗎！不過仔細想想，當初在現世的時候，萬葉好像確實滴酒不沾……

我努力控製住黏黏糊糊的萬葉，不讓他把我給帶著摔地上去，一邊不敢相信地望向北鬥小姐：“可我專門倒了度數低的酒，這才一杯，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