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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盤腿坐在沙發上,邊用身體支撐著坐在我旁邊已經睡過去的惠,邊對甚爾打招呼:“歡迎回來,爸爸。”
然後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甚爾關上門,趿拉著拖鞋走到冰箱邊,從裡麵拿出一罐碳酸飲料,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後才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施舍了他可憐的兒子我第二句話:“什麼事?”
我並不在意他的態度:“惠似乎要覺醒術式了。”甚爾曾對我和惠提過術式這個詞彙,也簡單介紹過,畢竟惠是有咒術天賦的,“他說他的影子裡有狗。”
話音落下,我看到甚爾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有點艱澀,那張一貫擅長花言巧語的嘴第一次如此笨拙。
我耐心地重複:“惠要覺醒術式了,他說影子裡有狗。”說著,我搖了搖惠,在他迷迷糊糊睜眼後對他說,“白天那個能再做一次嗎?”
“……唔?”惠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點點頭道,“好。”
他伸出手,再次做出那個動作。
地上的影子泛起一陣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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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沉默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突然仰起頭,抬手捂住眼睛,從喉嚨裡爆發出一陣大笑。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十種影法術……居然是十種影法術……!哈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笑得瘋狂,近乎歇斯底裡,到最後連嗓音都變得嘶啞,每吐出一個音節都像在撕扯喉間黏連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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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可能是被甚爾的狀態嚇到了,身體貼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緊張地小聲問:“甚爾怎麼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回答:“沒怎麼,可能是腦子抽風了,不用管他。”
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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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抽風的混蛋老爹被我們倆齊齊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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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抽完風的甚爾走到了我和惠麵前。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頓了頓,又蜻蜓點水般掠過,移到了惠身上。
“惠。”甚爾伸出一隻手搭上小惠的肩膀,難得嚴肅地注視著他,“你想去禪院家嗎?”
“……禪院家?”
“啊,禪院家。”甚爾垂下眼,“如果去那裡的話,那些家夥應該會把你供起來,就算不做到這種程度,至少也比跟著我要好。”
惠問:“那幸呢?”
“幸?”甚爾懶洋洋地笑起來,現在他像是又恢複正常了,“他可不行。”
“那我也不要去了。”惠說,“我要和幸在一起。”
“啊,果然。”
他嘟囔了一句什麼,我聽到他好像提到了“雙生子”這樣的詞彙。
“既然如此,那惠,你要記住一件事。”甚爾說,“除非必要,以後不要在我和幸以外的任何人麵前使用你的術式了。”
他強調:“任何人。”
惠歪了歪頭:“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甚爾站起來,淡淡說,“你隻要做到就好了。”
惠懵懵懂懂地點頭:“哦。”
甚爾又把視線轉到我身上。
“……幸。”他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說:“保護好惠。”
我看向他,繼承自這輩子的母親的深藍色眸子與甚爾綠色的眸子相撞,片刻後錯開。
我側過頭看著再次打起瞌睡的惠,笑著答應:“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