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侍郎的這一聲咆哮,直接讓原本還吵吵嚷嚷的暢音閣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原先還在飲酒做樂的官員們,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剛才的聲音中認出他的身份來,紛紛借著舉杯勸酒的工夫,抬袖遮擋住自己的麵容,避免被他撞見。
聽代侍郎剛才這意思,他這次隻是專門過來找他兒子的,跟他們無關。
但要是真被他看見他們下了朝在此飲酒做樂,之後可就真不好說了。
代侍郎在喊完剛才這一聲後,特意等了一會兒,結果沒想到壓根就沒等到代璨現身。
他轉了轉眼珠,心想代璨肯定是不能主動現身了,還是親自去把他找出來吧。
他想到這裡,側過頭吩咐管家道:“去,問問這裡的老鴇,少爺現在在哪間包廂裡。”
“是,老爺。”
管家領命,在找到老鴇後直接往她懷裡扔了一塊銀子,打聽起代璨的包廂來。
而二樓包廂中
悅兒姑娘一臉淡然地彈奏完張以斯單點的那首《陽春白雪》,起身福了福身。
一曲聽完,張以斯臉上的笑意更盛,拍了幾下手,似是在誇讚她剛才的演奏。
在聽到他的拍手聲響起,代璨這才從剛才的怔愣中回過神,跟著也鼓起掌來。
張以斯轉頭看向代璨,笑眯眯地問起代璨對於剛才這一曲的感受,“悅兒姑娘彈的這首琵琶曲確實不錯,兄弟,你覺得怎麼樣?”
“啊…挺好聽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代璨之前讀的那些詩書,到了現在居然一句都拽不出來,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好聽來。
“哈,我看你小子,壓根就什麼都沒聽進去吧,是不是光顧著偷看人家去了?”
聽到他支支吾吾半天,隻說出了一句好聽,張以斯咽下燕兒喂到嘴邊的酒,對著他出聲揶揄。
彆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剛才他可是瞧得明明白白的,這傻小子眼珠子都快瞟到悅兒身上了,那還能顧得上去聽曲。
這小子也是真的好糊弄,都瞧了這麼半天,愣是還沒看穿悅兒的底細,自己倒想看看,等他最後知道真相的時候,臉上會是個什麼表情。
代璨並不知道他在心底想了些什麼,聽他這麼一說,隻是一臉羞愧的往悅兒那邊瞥了一眼。
就像剛才三哥說的那樣,他剛才確實是沒怎麼聽,人家悅兒姑娘好不容易彈奏的一曲,自己光顧著看人,一點沒聽也確實是有點失禮。
他想到這裡,下意識開口招呼悅兒:“悅兒姑娘,過來坐吧。”
也不知道是他沒說清楚,還是悅兒理解有偏差。
隻見她將懷中抱著的琵琶安置在一邊,直接坐到了代璨的身邊,抬手為他倒起酒來。
“爺,請用。”
代璨瞪大雙眼,看著她徑自坐在自己身邊,他下意識地往張以斯那邊投去求救的目光。
哪知道張以斯正忙著跟燕兒琴兒吃酒,壓根就沒工夫往他這邊打量。
代璨一臉為難,看著她抬手送到自己嘴邊的酒,大腦有些宕機,啟唇剛要說什麼,這杯酒就被他直接給喝了進去。
“等…等…”
留意到他這邊的情形,張以斯好整以暇地喝著自己的酒,臉上儘是一派看熱鬨的神情。
而代璨就著悅兒的手喝完了這一杯,隻覺冰涼的酒液順著他的喉嚨流入胃中,緊接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直衝而上。
他的臉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暈開一片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臉紅到底是因為酒意上湧,還是因為悅兒身上那股十分特彆的清淡香氣。
彆看張以斯這一口燕兒喂的酒,又一口琴兒喂的酒,可他這麼多杯酒下肚,這臉色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眼中依舊清醒的很。
他看著已經臉色泛紅的代璨,彆有深意地開口說道:“欸我說,兄弟,你的酒量未免也太淺了吧?這才幾杯水酒下肚,你這臉怎麼就變得這麼紅了?”
代璨嘴裡剛含著一口酒,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聽見樓下傳來熟悉的咆哮聲。
“代璨!你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聲咆哮猶如炸雷一般,頓時將酒意上頭的他給劈醒。
他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聽到這個聲音,這嘴裡含的這口酒也咽不下去了。
眼看著他就要把這口酒噴出來,張以斯臉上的笑意一斂,出手如電,直接點了他的穴道。
代璨要噴出來的這口酒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堵在口中,臉色倒是比剛才又紅了幾分。
這次倒不是因為酒,而是穴道被封,一口氣憋的。
悅兒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湊近代璨,貼心地給他捋著後背順氣。
代璨也不知道她剛才做了什麼,隻覺得他喉頭一動,就順順利利地咽下了剛才那口酒,臉色慢慢恢複正常。
“爺,現在感覺怎麼樣?”
悅兒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佯裝不知地開口詢問。
代璨心裡還惦記著剛才代侍郎那聲咆哮,這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又變得愁苦起來。
“壞了,我爹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