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
畫雖然簡單的很,但放在原小雨這樣特殊的孩子身上,還是需要很久。
柳知遇看了眼鐘表,已經下午一點了,用了整整三個小時。
她牽著原小雨的小手推開療愈室的門,走廊長椅上坐著兩個人——
餘跡和原小雨的家屬。
原小雨的母親見他出來,飛速上前把他擁入懷裡,聲音還帶著哭腔,“小雨,是媽媽對不起你…”
原小雨保持著呆滯的樣子,什麼也沒說。
柳知遇上前把他的母親拉開,低聲囑咐,“建議家屬不要在孩子麵前輕易展現出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悲憤的場麵,這樣對孩子的恢複不利。”
“好,好,我明白了。多謝你,柳治療師。”原小雨母親擦乾臉上的淚珠,扯著唇角擠出一抹笑容。
“沒事。”
柳知遇把治愈療程和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項告知清楚後,便送走了原小雨和家屬。
“辛苦了,柳治療師。”餘跡從長椅上直起身子,眨巴著眼睛,眸底像是閃爍著星星般朝她大步走來。
“這是我本來應該做的。”
“餓了吧?去吃飯麼?”
柳知遇思忖再三,雖然確實有點餓,但考慮到兩人實在沒有熟到可以一塊吃飯的程度,便開口拒絕,“不了,我上去換個衣服去樓下便利店買三明治。”
她在坐出租車來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便利店。
“那行,正好我也上去換個衣服。”
即使餘跡還是跟剛才那樣笑的燦爛,但柳知遇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
可是她沒有安慰人的習慣,也沒有遷就彆人的習慣,我行我素是她的一貫作風。
“嗯。”
柳知遇到辦公室裡褪下白大褂背上包。她今天穿著女士藍格襯衫,下麵搭配黑色牛仔褲和白色帆布鞋,整體職場又簡約。
及-胸長發被一根黑色皮筋牢牢的攏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昨天被自己母親打出的巴掌印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正常社交距離下是看不出來的。
一切準備完畢,柳知遇本想下去,但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計劃。
“柳治療師,您好。”
來者是個戴著墨鏡的女人。
她穿著當季最新款的高昂名牌套裝,大波浪卷的長發隨意披在腦後,烈焰紅唇,身材曼妙。
女人並不客氣,她直接拉開椅子坐下,高貴的翹著二郎腿,“我是01號。”
柳知遇將本已經換下的白大褂又穿上,在她對麵坐好後接過掛號單。
這是她嚴格意義上來說的第一個患者。
剛才原小雨是突發情況。
柳知遇並不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一邊瀏覽電腦一邊平淡詢問,“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嗎?”
“去了,這是診斷證明。”女人把一打厚厚的報告單子扔在她麵前。
柳知遇拿起檢查報告,仔細瀏覽:
姓名:袁常鹽
性彆:女
年齡:四十八歲
醫院最後給出的診斷結果是重度焦慮症。
“好,我知道了。我們今天先去做第一療程,然後我會針對你現在的具體情況做出一個完整的治療流程,以及日常需要的準備工作。”
“沒問題。”
柳知遇帶著她去了療愈室進行治療,這次用的時間比上次還要再長一些,因為女人的病情過於嚴重。
等再出療愈室時,已經接近黃昏。
柳知遇略顯疲憊的站在走廊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麵發呆,那裡是一棟高聳的寫字樓,裡麵燈火通明,還能隱約看見來回走動的人影。
她想起了剛才的女人。
在她通過繪畫的開導下,女人主動同她敞開心扉。
她說她本出身世家豪門,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
但她丈夫很窮,可她不在乎這些,她最大的願望是跟青梅竹馬的丈夫過著平淡安穩的日子,所以她不顧任何人反對跟他結婚。
可偏偏不如人所願,她丈夫出軌,還連同對家一起卷走了她家裡所有的錢。
從那之後,她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柳知遇覺得她可悲,又覺得她幸運。
也許她丈夫從頭到尾都是謊言,但至少她真實擁有過那些她渴求的幸福。
那自己呢?那怕是欺騙,也從來都沒得到過想要的家庭溫暖。
想到這兒,柳知遇覺得自己矯情的很。她自認為自己共情能力很差,卻陰差陽錯成了必須要與人共情的治療師。
上天真是會捉弄人。
柳知遇歎歎氣,從二樓回了三樓。
不過她沒坐運行速度很快的電梯,而是選擇走了樓梯。
她二十多年一直都是這樣,這些好東西從來都不屬於她,同樣,她也不會主動靠近這些。
她走樓梯走的很慢,“噠噠”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裡格外響徹。
柳知遇進了辦公室打算收拾收拾東西下班,卻在不經意間被桌子上放置的一份便當滯住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