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爹爹那時非要我陪著阿娘出門祈福,原是他知曉了死期將至,讓我們避過一劫……”
“我就說,我池家在江安住了百年,從未遇到過盜賊侵擾,為何那回就、就……”
池瀾情緒失控,她自言自語地分析著當初的前因後果,她麵露憤恨,攥緊了身上的衣裳,美麗的臉龐有些猙獰。
“是不是有人想要殺了他!?”
她理智全失,帶著哭腔質問著他。
一行大師歎了聲,道:“這些貧僧不知,但每回池施主要出遠門時都會來尋貧僧,都會讓貧僧轉達一些話,與方才的話大同小異。”
“……”池瀾倏然一靜,眼神空洞地盯著旁邊的崖壁。
須臾,想起了那時的悲慘景象,她捂嘴低聲抽泣著,她不信,她不信她爹爹的死沒有半點隱情。
池瀾將淚水抹去,眼神愈發堅毅,挺直腰杆,聲線哽咽著對他說道:“多謝大師告知。”
一行大師從一旁的包袱中拿出一枚朱雀狀的令牌給她,說道:“這是你父親讓貧僧代為轉交的。”
“……多謝。”
大師微微一笑。
秦岸走了進來,眼神盯著池瀾,見她眼尾殷紅,抿了抿唇,並沒有過多詢問,他向一行大師辭彆。
“多謝大師,時辰也不早了,晚輩們就不過多叨擾您了,先行告退。”
一行大師點了點頭。
秦岸走在前麵,池瀾走著走著,走到石窟門前,還是忍不住地轉頭問他,“不知大師可否一直留在普濟寺?”
一行大師笑了笑,“貧僧過段時日又要再次雲遊。”
“不知大師可否告訴晚輩要去何方?”
他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天地之大,走哪算哪。”
“……”
*
池瀾隨著秦岸走了回去,她一路沉默,鼻尖和眼尾通紅,一瞧便能看出是哭過一番的。
下山之時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很快便要到了半山腰。
秦岸自知有些事情不該多問,但見她神色懨懨,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還是開口說道,“要歇一會兒嗎?”
“……”
池瀾聞言抬眸看他,並未言語。
她知他要做什麼,心中恍惚茫然,本想拒絕,但她還是停了下來。
兩人並肩坐在一塊岩石上,挨得不近,但卻能聞到彼此的氣息。
池瀾混亂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喝些水潤潤喉。”
她接過他遞來的水壺,就著壺口喝了下去。
對麵是巍峨高聳的青山,煙霧繚繞。
微風將池瀾額間沁出的細汗吹乾,也將眼睫上的水珠吹乾。
還未等秦岸開口問她,她自己便喃喃自語,“我爹爹曾經說過要帶我走過這天下的山川湖海。”
與父親有關的。
秦岸心中記下,安靜地聽她傾訴。
“但是一場災禍讓我沒了爹爹,沒了池家……”
池瀾說的話語序混亂,話語顛倒,想到什麼便說了什麼,但秦岸也能從中知道一些信息。
原來是懷疑池家被滅門另有隱情。
秦岸蹙眉。
“莫咬——”
池瀾咬著唇瓣,秦岸見狀眉心一緊,下意識地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熟稔地將貝齒下的唇瓣解放出來。
幸好沒出血。
秦岸大鬆了口氣。
池瀾忍不住了,撲進他的懷中,將他緊緊摟著,臉龐貼在他的胸膛,淚水決堤,沁濕他的衣衫。
秦岸身子一僵,隨機緩過神來,遲緩地,毫不憂慮地,將她抱住,環住她,輕柔地安撫著她。
“想哭便大聲地哭出來罷。”他歎了口氣,“這兒沒人看見聽見。”
池瀾聞言,放聲大哭。
滾燙的淚水灼進了他的胸腔,燙的他心悸。
他更加用力地圈住她,似是要將她融進骨血之中。
長指一下一下地撫過、穿過她的墨發,安靜耐心地撫慰著她。
“哭罷哭罷,哭出來好受一些。”
“不用忍著。”
秦岸目光幽深,望著遠處,臂上的氣力不斷收緊,低沉的嗓音溫柔地安撫著她。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