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蘭聽得出來也看得明白,前台這是在可憐霍現春——她奶奶剛癱瘓那陣子,總有人跑她家裡來這樣說話,她奶奶去世的時候也是。
謝星蘭不傻。
隻是她有點兒不明白。
她能懂為什麼彆人跑來可憐她和她奶奶,但是卻不懂為什麼這個前台在她麵前可憐霍現春。
霍現春很可憐嗎?
謝星蘭想了想,霍現春會開大車,能一個人揍四個人,在省城裡有房子,房子——謝星蘭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霍現春家裡客廳看見的那幅婚紗照,謝星蘭心下一跳,抿著嘴唇咽了咽口水,她好像……
謝星蘭沒有再跟前台說話。
前台兼人事打印好了合同,指著幾個地方讓謝星蘭簽了名字,拿起來看過,點點頭,說:“行了,回頭我再跟財務說一聲,你的工資就按霍總說的先打到霍總卡裡,可彆忘了跟霍總要錢啊。”
謝星蘭沉默著點了點頭。
前台辦好手續,送著謝星蘭出去。
一出辦公室,謝星蘭就把心思壓了下去,還和來的時候一樣,對霍現春揚起笑臉,高高興興地說:“春姐,我簽好合同了,我以後就能跟著你,專門給你壓車了。”
霍現春收起手機,揉了下謝星蘭的頭發,也笑,打趣說:“車上的日子可沒那麼舒服,你到時候可千萬彆哭啊。”
“哭了我可沒手哄你。”
謝星蘭摸了摸被霍現春揉過的地方,樂嗬嗬地說:“春姐,我不會哭的,我最喜歡坐車了。”
“坐著車能到處走,我覺得特彆有意思。”
霍現春挑挑眉毛,說:“那行,回頭等你身份證補好了,我送你去學駕照,等你考到了駕照,就讓你來開車,我坐在旁邊給你壓車。”
謝星蘭更高興了:“春姐,我也能學開車嗎?”
“能啊,為什麼不能?正好我有認識的教練,就讓他帶你,”霍現春想想都覺得有意思,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直笑,看著謝星蘭說:“你可小心點兒,他嘴可毒了。”
“我當年學車的時候可沒少被他損。”
謝星蘭有點生怯了:“啊?春姐你都這麼厲害了,那個教練還說你啊?”
霍現春站起來,跟前台打了個招呼,就一邊拉著謝星蘭往外走,一邊笑著嚇唬謝星蘭,說:“是啊,那給我罵的是狗血淋頭,我跟你說啊,我當時在他麵前我都不敢坐實了,大夏天裡我那後脊上的冷汗就沒乾過,你可千萬小心點兒啊……”
謝星蘭就聽霍現春亂侃,信以為真地捧場點頭。
坐上車,霍現春看了看時間,又快到中午了,想了下,偏過頭跟謝星蘭說:“小蘭,咱們中午去商場裡吃吧,吃完了正好在商場裡轉轉,得給你買幾身換洗的衣服。”
謝星蘭摳手指:“春姐,要不真的你先帶我回老家一趟,我把床柱子底下的錢給拿出來吧……”
霍現春調轉車頭:“用不著,你忘了你工資還得往我卡上打呢?放心,花多少都從你那份工資裡扣,我可不倒貼你啊。”
謝星蘭聽見,抓著安全帶,卻笑了起來。
謝星蘭第一次到省城來。
這也是謝星蘭第一次到大商場裡去。
原本走在省城的街上,謝星蘭就以為那已經夠繁華的了,可是進到大商場裡麵去,謝星蘭才發現這裡比外麵大街上還要好。
比街上的人還要多。
到處都開著亮閃閃的燈,好像就沒一處黯淡的地方,商場裡的溫度遠比在外麵大街上要舒服,到處都飄著說不上來的香味,讓人聞著也舒心。
霍現春拉了拉謝星蘭,說:“吃飯的都在樓上,咱們坐電梯上去吧。”
謝星蘭就緊緊跟著霍現春,給霍現春當小尾巴。
到樓上,霍現春找了一家店:“小蘭,我們中午就吃這家吧,這家我來過,味道還可以。”
謝星蘭點頭,都聽霍現春的。
結果菜端上來,霍現春吃了一口,皺著眉說:“味道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謝星蘭也吃了一口,問:“春姐,不好吃嗎?”
霍現春喝了口水,說:“好吃啊。”
“就是味道不一樣了,估計是這家店換廚師了——也是,我上次來都快要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商場裡的飯店換個廚子也正常。”
“你多吃點,這新味道也不錯。”
謝星蘭應了一聲,埋頭吃飯,速度還挺快。
霍現春發現,叫了謝星蘭一聲,給她推了杯果汁過去,說:“你慢點兒吃,就我們倆,又不趕時間。”
“我也吃慢點,咱倆可彆被杜娟說中了,以後真得一起去醫院掛號看胃鏡——那可就得被杜娟笑一輩子了。”
謝星蘭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再繼續吃飯,速度比剛剛慢下來不少,乍看起來都有點文質彬彬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