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從掉漆處開始生鏽,邊緣用手輕輕一捏就碎,我到的時候鐵門正好破了個一個人大的小口子,側著身子就能鑽進去。
我記得這裡有一柄撬棍,幾年前生產線還沒有現在這麼完備,經常需要加班,廠長需要監工,責任重大,有段時間就住在這裡。
我印象中他的愛好除了喝酒就是釣魚,這柄撬棍就是他買來在冬天的時候鑿冰釣魚的。後來釣不到魚還得了重感冒,愛好就隻剩喝酒,這柄撬棍也眼不見心不煩的丟在這。
說是臨時員工宿舍其實就是在倉庫裡做個小隔間,裡麵放幾張上下床。
我推門進去撲麵而來一股令人窒息的黴味,掩著口鼻走進去,撬棍就靠牆放在床邊。
我伸手去拿,卻在撬棍放置的不遠處看到一滴鮮紅的血,滴在地上沒乾。
附近的床鋪上還有床粉紅色的被子,透過灰塵還能依稀看見布料上的暗紋,我們場是沒有女員工的,不知道那個老爺們兒喜歡粉色。
我用撬棍隨意挑了下這床被子,再下挑開的一角看見了這間房子最乾淨的一處——沒有灰塵覆蓋,布料顏色仍然新鮮,形狀四方。
淩晨兩點的人間是寂靜的,夜空是熱鬨的,無數顆星星簇擁這月亮,抑揚頓挫地閃爍著馬屁,於是月亮膨脹了,從彎彎的半月變得豐盈,囂張了,灰白的月輝要比肩太陽。
我拿著撬棍插入爬山虎的藤蔓,
伴隨著月輝,我在藤蔓投下的陰影處看見信箱的門正在晃動,在一使勁,信箱的鐵鎖伴隨著枯死的藤蔓應聲掉落。
信箱打開了。
在一片黑白分明的世界裡我看見了一個裝滿透明液體的瓶子,裡麵裝著一顆眼球。
我用布包著將這個瓶子拿出來,挨近信箱的時候,聞到一股特彆的、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苦味。
這苦味像100根爛香蕉發酵後的苦,像濃縮酒精入口那樣苦。我仿佛透過這苦味嘗到了眼球的味道。
我戰戰巍巍的把瓶子放在地上,生怕碎了。放穩之後,又屏住呼吸在往信箱內看一眼,果然,還有幾封放在信箱最深處的信,我一並拿出來,沒敢用手直接觸摸,還是用布包著手拿出來的。
這些信封已判斷不出原本的顏色,有些地方沾染了鐵鏽,我沒有刑偵方麵的知識,判斷這些信塞進去的時間隻能等謝小君回來旁敲側擊的問問他。
泡眼球的液體八成是福爾馬林,信也沾上了它揮發的味道。
我不能拿到謝小君家,苦味必定會和他房間裡彌漫的薰衣草味道形成強烈的衝突,而且這玩意可能有毒。
還沒想好要把這些東西放到哪裡,我先把它們帶到樓道,就這樓道燈微弱的黃光拆開了這些信。
這些信很冷,我拿著它也很冷,還好樓道的光是暖光。
我按照從上往下放置的順序開始拆,每一個信封上填寫的收件地址都是這裡,收件人叫郭宏放,我記得是廠長的名字。
我記得那天來挖白菜的大媽說有個小個子男人每次都空手來、空手歸,哪有,我們廠長明明收到好幾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