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蘇順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被蘇勝放在心尖上寵的童年時期,或者更甚。
除了蘇勝自己去法院觀看張有利開庭的那一天,他沒有讓蘇順跟著。
蘇順其實很想一起去,他想親眼看到禍害他們哥倆的人獲得應有的懲罰。
但蘇勝不準,他走前做了一桌子蘇順愛吃的菜,他說等他吃完他就回來。
蘇順順從的坐回沙發,他知道這是他哥在保護他。他哥對他的保護,不僅體現在此,他哥甚至偷偷銷毀了有著他豔照的相機,還安慰他說那天被人拍照隻不過是他做的一個噩夢。
蘇順沒說,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但他聽他哥的,他哥說是假的,他就信是假的。
夜晚,蘇勝回到家,他們如同往常般躺在一張床上,蘇順窩在蘇勝的懷裡,聽他講述著那些人的宣判結果,蘇勝眼底泛著冷冽的寒光,他說他們這輩子彆妄想出來。
“我記得你上學時說過想去英國看《傲慢與偏見》的話劇,不如就趁現在我陪你去看,也順便散散心?”蘇勝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
蘇順聽聞,怔了怔身,確實,曾經上學時他就特彆喜歡歌頌愛情的故事,每次在看街邊小報刊上的故事時他都在腦海裡組建美好的畫麵,如果有機會他真想親眼感受話劇的魅力,隻不過那時候溫飽都是問題,哪有機會去感受。
沒想到他哥還記得他這樣小小的願望,瞬間暖流灌滿了他整個心房,他將蘇勝的腰杆摟緊了些,乖巧的點著頭,他都聽他哥的安排。
後來,很快,蘇勝便將公司的事務交給了幾個他信任的股東,安頓好一切後,他訂了兩張去往倫敦的機票。
遊走於輝煌燦爛的歐洲都市,感受異國他鄉的文明。
蘇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曾經他什麼都依靠著蘇勝,離了蘇勝便感覺活不了。而如今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哥因為語言不通隻能反過來依靠會講英文的蘇順,他哥像個小孩子般,時刻跟在蘇順的身邊,用一雙滿滿都是崇拜的大眼睛瞅著他和當地人順暢交流。
“哇,沒想到精通一門外語這麼重要啊,看來回去我也要多學習了。”蘇勝尷尬的撓撓頭,笑了笑。
蘇順看向蘇勝,自然的牽起他的小拇指,“那我來做你的老師。”
蘇勝被他牽住了手,一瞬間惶恐不安,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般,麵上露出窘迫的神情,又將手縮了回去。
“彆這樣,大街上,影響不好。”
蘇順嗤笑出聲,提醒他哥道:“這裡的戀人在街上接吻都不稀奇,更何況隻是牽牽手呢?”
蘇勝見蘇順又上前幾步,便又後退幾步,他這反應讓蘇順的心涼了一大半。
“可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都是男人。”
他哥的心理枷鎖太重,時常壓的兩個人都喘不過氣,蘇順明白。
但他哥是愛他的,這點毋庸置疑,他也明白。
“我的好哥哥啊,這裡是英國,兩個男人結婚都可以,談戀愛算什麼啊!”
蘇順幾大步上前,將蘇勝的手緊緊握住,隨後五指相扣,根本不給蘇勝掙脫的機會。
蘇勝見掙脫不成,隻能像個受驚的小貓般環顧四周,待看清真的沒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們時,才鬆了一口氣。
“你要是再這麼固執,我就不給你做翻譯了,讓你自己玩去。”蘇順湊近他的臉,壞笑說。
蘇勝紅了臉,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被蘇順拋下了可怎麼辦。他妥協了一樣,小聲說了句“好吧”,便任由著蘇順挽著他的胳膊遊街串巷。
此時的蘇勝,是蘇順的附屬品,這種感覺讓蘇順覺得真好。
夜裡,蘇順拉著蘇勝去往倫敦的地標,泰晤士河畔上的倫敦眼亮起璀璨奪目的燈光,照耀下方成群結隊的男男女女。
蘇順見摩天輪下有一方人團擁擠、高呼雀躍,便硬要拉著蘇勝擠進去看看。
蘇勝本不是個愛湊熱鬨的人,奈何蘇順正興奮難耐,他也不想繞了蘇順的興致。
擠到最前排,才發現原來這裡正上演一場求婚儀式。
被擺成心形的蠟燭伴隨著在空中飛舞的玫瑰花瓣,圍繞著儀式的主人公,一個男人正舉著鑽戒單膝跪地,向他的愛人宣讀誓言。
蘇勝不停的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站著接受愛意的那個人竟也是個男人。
這畫麵往後便印在了蘇勝的腦子裡消磨不去,他才後知後覺,愛情隻對人,無關性彆。
在看熱鬨的眾人的歡呼下,那對情侶相擁接吻,蘇勝被身邊的氛圍帶動起來,也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蘇順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了眼淚,蘇勝慌忙問他怎麼了,蘇順破涕為笑,解釋說他隻是太羨慕。
蘇勝的心一瞬間被揪扯起來,他不知如何安慰,他何嘗不希望蘇順得到幸福。
隻可惜他認為是蘇順愛錯了人,蘇勝可以接受自己的弟弟是個同性戀,他甚至自私的想過若是蘇順愛的是彆人,他可以將蘇順和其愛人送往沒有認識他們的國外,助他們結婚成家。
可偏偏,蘇順愛的那個人,是他蘇勝。
而麵對蘇順波濤洶湧的示愛,蘇勝承認他自己做了懦夫,他將前世對蘇順的愧疚疊加進今生,他一再容忍蘇順的得寸進尺,隻為補償,卻沒想過這樣不清不楚的行為竟是將兩人陷入了更加進退兩難的地步。
如今在看見蘇順哭紅的雙眼,看到蘇順眼底愛而不得的辛酸,蘇勝隻覺得胸腔中翻江倒海,他還想補償的更多。
蘇勝深吸一口氣,將蘇順的肩膀扳過,一雙深邃的眼直視著蘇順哭紅了的眼眸。
蘇順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便被蘇勝吻上了嘴唇。他從來沒想過,蘇勝竟會這麼大膽,但他喜歡蘇勝的大膽。
他不再有疑惑,他閉上眼,感受到的儘是蘇勝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