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試探的問,“小白,你有談戀愛嗎?” 這種問題應該可以回答的挺乾脆的,但俞白沉默了很久,以至於許灼以為他不想回答而有些失望。
許久他才簡短的說了兩個字,“沒有。”
許灼也不是厚臉皮的人,這明顯的不想聊下去的語氣他還是知道的,他隻好不失禮貌的笑了笑說,“沒事,就閒著沒事問問。”
俞白的電話響時許灼正背對著他睡覺,他看了眼許灼又小心翼翼的掛掉電話走進了浴室關上門。緊接著俞白打電話的聲音還是落進了許灼耳朵裡。
“我在南方。”
“不用你們操心,我一個人也能過的好。”
“我說過,我沒有病,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精神病醫院!”許灼明顯感覺到俞白說這話時聲音中的憤恨,他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他並沒有急著從浴室出來,而是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他在抽煙。許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他在浴室整整呆了一個小時。俞白打電話就這簡短的三句話卻讓許灼在心裡尋思了很久。
以他這半個多月和俞白的相處來看,雖然他不愛說話但精神方麵並沒有不正常,那電話那頭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去精神病醫院?他一直以來都覺得俞白內向的外表下藏著難言之隱的心事,看來是真的。
正尋思著,許灼聽見浴室的門打開了,他心虛的閉上眼睛,直到聽見俞白關燈上了床的聲音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臥室很安靜,靜到他聽見了俞白吸鼻子的聲音,他愣住了,但他不敢動。深怕他一翻身俞白就覺得自己的脆弱被他撞見,他現在這個年紀正是自尊心很強的時候。許灼其實很想去安慰他,但他也是男人,他了解男人。
同女人不一樣,女人傷心不介意有人安慰,甚至很想彆人安慰。男人不一樣,男人要麵子,一點點脆弱都深怕被人看見。他們的傷心欲絕都藏進了沒喝完的酒裡,煙灰缸滿滿的煙頭裡,還有夜深人靜的枕頭裡。
男兒有淚不輕彈也不是沒道理的,不輕易哭的男人一旦流淚那都是已經強撐了許久實在撐不住才讓某些脆弱在深夜決堤的。
許灼心裡五味雜陳,他想起了自己那段頹喪灰暗的過去。那一年他為了在外打工的初戀女友吳茜的一通電話,不顧家人的反對與家人決裂放棄了學業去B市找她。他身上一無所有,隻有離開時母親硬塞給他的2000塊錢。
那時他覺得金錢不重要,因為他們有感情,這就夠了,這也是他不顧一切一腔孤勇來找她的原因。
可B市的繁華浮躁,燈紅酒綠終究是改變了當初校園清純天真的吳茜。他以為此去便是他們能自由共度一生的以後,沒想到吳倩連接都沒去接他。
許灼並沒怪她,因為吳茜說她上班忙,他除了心疼並沒多想。他們租了個簡陋的單身公寓,他找了份工資不是很高的工作,他們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他看到了他們的以後。
但他幻想的種種美好被現實打破,吳茜懷孕了,許灼很興奮,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家人,家人雖然對他的叛逆很生氣,但也沒真置他於不顧。滿心歡喜的就要替他們籌備婚禮。許灼更是不辭辛苦的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吳茜,每天燉各種湯給她養胎。
那段時間,許灼的興奮難以言表,但吳茜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開心。最終她把孩子打掉,並提出了分手。
那一天許灼才知道第一次吳茜沒去接他是因為在和另一個男人約會,而這個男人是網吧的老板。之後租房子的那段時間她趁許灼上班的時候把男人帶回了家,這其中有足浴店的老板,有夾著黑包戴著金項鏈的包工頭,還有一個是許灼的拆遷戶同事。
而那個許灼一廂情願認為是他的孩子其實連吳茜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他爸究竟是誰。其實人在絕望到了一定的程度是沒有任何歇斯底裡的情緒的,反而很平靜。
平靜的就像是在聽彆人的悲慘故事,平靜的許灼拖著行李箱漫無目的行走在B市的大街小巷,他也不知道該去哪,他當初來這座城市是為了吳茜。現在唯一的目標都沒了他像是個流浪漢。
最終他來到江邊吹風,許灼站在12月的寒風中,看著橋下死寂的江麵,他想過一了白了,最終被好心的清潔工大姐寬慰了幾句,他痛定思痛提著行李箱回了C市開始找工作。
他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更沒臉回家問家裡要,於是,他白天找工作,晚上睡公園的長凳,一天隻吃一頓飯,那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哪怕是臨死之前他都仍會記憶猶新。
直到後來在一家麵包店遇見了他的日本恩師,許灼顛沛流離的生活才算走上了正軌。
從那以後他對女人和感情已經徹底死了心,家裡人知道他打算孤獨終老的念頭後剛開始會勸他,時間久了發現他還是老樣子也就不忍再提起這個事情。
一直到現在他依舊還是打算一人孤獨終老。